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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自四月赭圻之战后,南线双方已经又相持了一个多月,双方都需要一场决定生死的大决战。宋明帝刘彧相继又从北线等地派来强弩将军任农夫、振武将军武会仓、冗从仆射全景文、军主刘伯符等部,增援南线。沈攸之修缮战舰,可是却缺乏板材,正无计可施。碰巧,邓琬从后方送给刘胡五千片板材,突然间,波涛汹涌,这五千板材全部顺流而下,漂到沈攸之的军营之外,官军用于修补战舰的材料就此解决。邓琬同样也需要一场决战,于是,他任命袁顗为都督征讨诸军事,加鼓吹一部,六月十八日,他命令袁顗率领一千艘战舰,两万名战士,浩浩荡荡来到鹊尾。袁顗原本就是一介文士,没有什么将略,性格又胆小怕事,在军中从不穿戎装,言谈也从不涉及到战事,只是与人清谈赋诗而已,又不接见诸将,刘胡每次进见讨论战事,袁顗对他态度非常傲慢,总是三言两语就把刘胡给打发了,因此,军心涣散,斗志全无,刘胡对他是切齿痛恨。刘胡以后方的粮食尚未运到,部队缺粮,想向袁顗暂借襄阳的粮食,袁顗回答:“京师的两处住宅尚未完工,全靠这点财源。”予以拒绝。他还听说建康粮食匮乏,一斗米高达数百钱,认为,对官军可以不战自破,因此,按兵不动,坐等胜利。

朝廷各路大军与袁顗、刘胡所部一直在浓湖(安徽省繁昌县西)相持,迟迟没有结果。龙骧将军张兴世建议说:“敌人占据上游,兵力强大,地势险要,我军与敌人相持则有余,取胜则不足。如果派出数千奇兵偷偷迂回到敌人的上游,占据险要地带,构筑堡垒固守,见利而动,使敌人首尾不能兼顾,进退两难。敌人与后方之间被我们切断,粮运自然艰难,这将是克制敌人的妙计。钱溪(梅根河,在安徽省贵池东)江岸很窄,又距离大军不远,此地长江水道湍急曲折,船只经过,必须紧靠长江两岸,这里又有天然港湾可以停泊船只,这正是千人守险、万人难过的险要之地。”沈攸之和吴喜都赞同他的计策。当时,正巧浔阳政权的司州刺史庞孟虬率军增援寿阳,刘勔派人前来求救,情况非常紧急,建安王刘休仁打算派张兴世引兵北上。沈攸之说:“庞孟虬的部队不过象一群蚂蚁,毫无作为,只用另外派遣数千人马前去,就足够了。即使出了意外,暂时将江西之地扔给他作为诱饵,如果我们在上游取得了胜利,就不用担心不会消灭他们。张兴世建议的这次行动,可是生死存亡的关键,决不能半途而废。”于是,刘休仁就另派段佛荣率军前去救援刘勔。

张兴世原来的计划更大胆:他打算直接深入到敌人后方的大雷(安徽省望江县),只是这一着太冒险,并且,部队人数不多,不能分给他太多的部队。不久,薛索儿被平定了,宋明帝命令张永留下了五千步骑驻守在盱眙,剩余两万北线部队全部调往南线,稍后,阮佃夫又平定了山阳,他率领的各军也全部来到了南线,南线兵力顿时大增,于是,刘休仁就挑选了七千名战士、两百艘小船交给了张兴世。张兴世每天带着这两百艘小船逆流而上,再顺流而下,几天之内总是如此,慢慢的,敌人不再戒备了。

一四九、子勋起兵(9)

刘胡听到张兴世将率军深入到自己的后方以后,他笑了:“我尚且不敢越过他们,直接进攻建康,他张兴世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轻率地率军跑到老子的身后?”遂不以为意。当夜,张兴世率军渡过湖口,一直行进到鹊头,然后,又顺流而下,以迷惑敌人。到了这一夜的四更,正值顺风,于是,开始扬帆直上,再度越过湖口、白水口,再经过鹊尾。这时,刘胡才发觉,立即命令部将胡灵秀率军从东岸尾随追赶。

七月十三日晚上,张兴世所部驻扎在景江浦(今地不详),对方也停了下来。当晚,张兴世偷偷派遣黄道标率领七十艘小船,径直朝钱溪而来,构筑营寨。第二天,张兴世率领大军进入营寨,胡灵秀无法制止。七月十五日,刘胡亲自率领水陆二十六军前来进攻。将士们打算迎击敌人,但张兴世却说:“敌人距离尚远,士气甚盛,弓箭尚多;士气太盛,就容易衰弱,弓箭射出太多,也容易用尽,不如暂且忍耐一下。”命令将士们不得妄动,照旧修缮城池。不一会儿,敌人就逼近了营寨,敌船进入激流险滩之处,张兴世这才命令寿寂之、任农夫率领数百壮士前去迎击,大军随后进发,刘胡被打得大败而逃,被斩杀了数百人,投水而死的很多。刘胡收兵退去。

张兴世插入叛军后方,让叛军陷于进退两难的境地:打击下游的话,担心张兴世会抄自己的后路;吃掉张兴世的话,又担心大本营会遭到官军主力的进攻。更重要的是,这里地形复杂,河道纵横,而叛军主帅袁顗又不懂军事,主将刘胡则不习水战。摆在叛军方面有两种选择:去消灭张兴世还是直接与下游官军主力决战?当然,最佳的结果是,以少部兵力固守大本营,而以大部兵力迅速将张兴世所部全歼。这样的话,张兴世此举就成了无谓的分兵了。要达到此目的,在双方兵力相差不大、且张兴世所部已经占据有利地形的情况下,强攻,即使能够消灭张兴世,但张兴世所部也起到了牵制作用,假如下游官军主力趁虚全力进攻的话,后果难以逆料。只有设计,引诱张兴世所部出来,才较为省力:要么佯装置张兴世部于不顾,顺流直下,进攻下游的官军主力,诱使张兴世出来,设伏将其消灭;要么以主力对碰主力,让张兴世来进攻大本营。但不论如何,在具体操作中,想要拔掉张兴世这颗钉子,都需要高超的军事谋略和战术技巧。

朝廷大本营中的建安王刘休仁担心张兴世尚未修好营垒,袁顗会下令全力进攻钱溪的张兴世部,为了牵制敌人,减轻张兴世部的压力,七月十六日,刘休仁即派遣沈攸之、吴喜、佼长生、刘灵遗等将率领二十艘牛皮包裹的战舰进攻浓湖,苦战一整天,斩杀了上千敌人,也就是在当天,刘胡再次率领两万步兵、一千骑兵打算再次进攻张兴世,这次,不习水战的刘胡是想扬长避短,从陆路发起进攻。但是,他们行至距离钱溪尚有数十里的地方,就接到了袁顗浓湖危急、速速折返的命令,只好又返身回救,钱溪张兴世的营垒才得以最终建立。刘胡派人传播消息:“钱溪已经被平定。”官军一片恐惧,沈攸之说:“肯定不对。如果钱溪真的失败了,张兴世所部近万人肯定会有一人能逃脱回来报信的,这肯定是敌人失利了,故意散布假消息,目的是扰乱我军军心罢了。”下令军中不得妄动。不久,钱溪的捷报很快就传来了,沈攸之将钱溪送来的刘胡军人的鼻子耳朵送给浓湖的守军看,袁顗看后大惊失色。沈攸之等人达到了牵制目的以后,到黄昏时分即安全撤离了战场。

张兴世在敌后站稳脚跟后,效果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半月之后,叛军粮草开始短缺。邓琬从后方送来了大批粮草,但是畏惧张兴世所部而不敢前进。刘胡率领四百艘快艇,从鹊头(安徽省铜陵北鹊头山)出发打算从长江南岸进攻钱溪,途中,他对长史王念叔说:“我从小熟悉在陆地上作战,不熟悉水战。如果是在陆地上作战的话,你永远深处数万人之中;而水战你却坐在一只小船上,各条船各走各的,相互之间再无紧密的联系,你一个人只是身处一条船的三十个人当中,这不是万全之计,我才不冒这个险呢!”于是,他假装患了疟疾,停泊在鹊头,派遣龙骧将军陈庆率领三百艘小船出发,告诫陈庆说:“不用作战。张兴世这人我非常熟悉,他自会逃走。”于是,陈庆进抵钱溪以后,不敢战,驻军在梅根(安徽省贵池县东北梅埂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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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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