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暗藏杀机（1）

景和元年（公元465年）九月三日，前废帝刘子业前往湖熟，五天之后，又回到了建康。

义阳王、徐州刺史刘昶是刘子业的9叔，刘昶性格偏执急躁，在孝武帝时期就对他的哥哥不怎么服气，民间多次传言刘昶将要谋反，刘子业继位后，这种谣言更是甚嚣尘上。太宰刘义恭被杀以后，刘昶非常害怕，就派遣典签蘧法生上书请求还朝，以观察皇帝的意思。刘子业自从诛杀了刘义恭以后，开始毫无顾忌，他经常对身边的人说：“我登基以来，还没有实施一次戒严，每当想到这一点，就感到美中不足，让人很郁闷。”见到蘧法生后，刘子业对他说：“义阳王与太宰谋反，我正要发兵征讨，如今还知道还朝，这很好。”又屡屡责问蘧法生道：“义阳王的阴谋，你为何不上报？”蘧法生担心继续呆在京师，将遭杀身之祸，遂仓皇逃归彭城。

九月十九日，前废帝刘子业遂下诏征讨刘昶，宣布内外戒严。他亲自率军渡过了长江，并命令沈庆之为先锋，都督各军朝徐州进发。蘧法生回到彭城以后，刘昶即决定发动叛乱，可是，他派到各郡的使者均被斩杀，下属各郡均不从命，徐州城内的文武佐吏也都心怀二心。刘昶明知不会成功，再耽搁下去，只能是死，于是，他抛弃母亲和妻子，只带爱妾吴氏一人，令其女扮男装，与身边六十名亲随深夜打开徐州北门，仓皇向北魏境内逃去。一路上随从大多叛逃，随刘昶来到北魏的仅有二十多人，路上，他慷慨作诗：“白云满鄣来，黄尘半天起。关山四面绝，故乡几千里。”拉着爱姬的手，南望恸哭，遥拜留在南方的母亲，左右莫不哽咽落泪，后来，刘昶在北魏一直受到礼遇，三娶公主，身居高位，被拜为侍中、征南将军、驸马都尉，丹杨王。刘昶叛逃之后，刘子业即任命使持节、督兗州诸军事、前将军、兗州刺史薛安都为督徐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平北将军、徐州刺史；以虎贲中郎将、宁朔将军、济南、南郡两郡太守殷孝祖为督兗州诸军事、兗州刺史。

吏部尚书袁顗原本为刘子业所宠信，但不久就失宠了，原本刘子业让他与徐爰、沈庆之一起决定选人用人之事，现在反而以此为罪过，让有关部门弹劾了他，让他以白衣领职。袁顗跟随刘子业南下姑熟，前后数日，刘子业一直没有召见他，这让他非常担忧，开始盘算着如何离开京师这一是非之地。孝武帝时期，孝武帝刘骏曾嘲笑沈庆之没有多少才能，身为侍中的袁顗盛赞沈庆之忠诚、勤勉，还有干事之才，沈庆之听说后对他非常感激，如今，沈庆之也多次替他说好话，刘子业才答应了。本拟任他为建安王刘休仁的安西将军长史、襄阳太守，加冠军将军，但刘休仁最终没有成行，九月二十四日，即以袁顗为使持节、都督雍州梁州南北秦州四州郢州之竟陵郡随郡诸军事、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冠军将军如故。蔡兴宗是袁顗的舅舅，他对袁顗说：“襄阳方向星象不利，岂能前去？”袁顗回答：“大刀迎面砍来，哪里还能顾及流矢？这是因为事情有缓急的缘故啊。此行本欲脱离虎口，况且，天道幽远，哪能次次都会应验？即便应验，我也将修德以改变命运。”当时，临海王刘子顼为都督荆州、湘州、雍州、益州、梁州、宁州、南北秦州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朝廷任命蔡兴宗为刘子顼的长史、辅国将军、南郡太守，行府、州事，刘子业之所以做出这一决定，是因为，在他看来，蔡兴宗是被刘义恭、颜师伯等人排挤的人物，以其在荆州上游，与袁顗合势，有利于巩固自己的统治，因此，也有学者人物，史书对袁顗得罪刘子业一事的记载，当属错误的，而刘子业让蔡兴宗、袁顗舅甥二人分别掌控荆州和雍州，其目的是非常明确的。然而，蔡兴宗此人素来对刘子业没有好感，袁顗也劝说他接受任命：“朝廷的形势，是人所共见的，朝廷内的大臣，旦夕不保。舅舅你出居陕西，为八州的实际管理人，我在襄阳，地胜兵强，距离江陵也很近，水陆便利。如果朝廷有事，我们可以立下桓文之功，岂与受制于凶狠狂妄之辈、随时将大祸临头同日而语呢？现在不离开虎口，到时候想离开也不可能了！”可是蔡兴宗却说：“我并非出自高贵的门第，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今天，与主上的关系非常疏远，不会招致大祸。宫廷内外，气氛恐怖，人人自危，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多久，一定会发生变化。如果内难平定，外乱不可估量。你想在外求全，我想在内免祸，我们各走各的道，这不是很好吗？”

于是，袁顗匆忙上路，一路上一直担心又将他追回，等到浔阳后，他才高兴地说：“终于脱难了！”邓琬是晋安王刘子勋的镇军将军长史、浔阳内史，行江州事。袁顗与邓琬原本二人出身不同，但在浔阳，两人却整天混在一起，亲密异常，明眼人一望便知袁顗有野心。不久，朝廷又任命蔡兴宗为吏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