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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大开杀戒

是刘义恭、柳元景等人阴谋废立在前、刘子业兴师动众在后,还是刘子业杀掉戴法兴在前、柳元景等人密谋发动政变在后呢?按照史书的记载,似乎是后者,然而,即便是后者,刘义恭和柳元景等人也的确没有把这个在数月之内失去双亲的孩子放在眼里,而对于精明的刘子业来说,要想保住皇位,甚至有所作为,就必须控制住军队——尤其是禁卫军。

虽然史书并没有明确记载,但从相关传记中,我们可以发现,刘子业在继位之后,就已经开始拉拢一些中下级禁卫军军官了。猛将薛安都,一直是太子左卫率,任职十年都没有晋升,刘子业继位后,升为右卫将军,加给事中,不久,又晋升为兖州刺史;杀人狂宗越,原为司州刺史,刘子业将其召为游击将军、直阁(即在殿阁中值班);谭金,与薛安都是老朋友,一起从北魏叛逃到刘宋,也是一员猛将,从孝建三年其一直是屯骑校尉、直阁将军,领南清河太守;强弩将军童太一,生平不详;车骑将军(即刘子尚)中兵参军、直阁将军沈攸之,是沈庆之堂兄的儿子,年少时父亲就去世了,家境非常贫寒,元嘉二十七年,北魏拓跋焘大举南下时,刘宋也大举征兵,沈攸之到建康找到领军将军刘遵考,想当一个白丁队主(最下级的军官),但刘遵考见他面目丑陋,身材矮小,予以了拒绝,沈攸之叹息说:“过去孟尝君身高六尺却担任齐国宰相,如今用人专用肥胖长大的呀!”只好跟随沈庆之当了一名普通士兵。后在新亭之战、广陵之战中均立下战功,引起了孝武帝的注意,专门给他的手下配备了步兵专用的仇池长矛,在广陵之战中立下战功本应受到重赏,但却被主帅沈庆之压抑,只升为太子旅贲中郎,沈攸之对他这个堂叔是恨之入骨。据《南史·沈攸之传》称:他“与宗越、谭金等并为废帝所宠。”一句话也道出了刘子业拉拢禁卫军中下级军官、进而利用他们巩固自己地位的用心。

此时,两个禁卫军的最高将领领军将军是刘子业的12叔、建平王刘休仁,护军将军是他的18叔、桂阳王刘休范;中级将领左卫将军,是他的19叔、巴陵王刘休若,右卫将军是曾任太子左卫率的薛安都;中下级军官则是宗越等人,禁卫军的中坚力量其实全部都在中下级军官的手中,而刘子业也利用薛安都为媒介将这些人控制到自己的手里,经常对之进行封赏,有了这些人的支持,刘子业就牢牢地控制住了整个禁卫军,也开始了他清除异己势力的步伐。

当戴法兴被杀、削弱自己权力之后,颜师伯开始与刘义恭、柳元景密谋要发动政变,废黜刘子业,立太宰刘义恭为皇帝,但三人密谋了数日,却一直无法决定下来,这大约也与刘子业已经控制了禁卫军、发动政变难度加大有关吧?为了提高胜算,颜师伯找到了沈庆之,希望能够得到沈庆之的支持,显然,目的就是利用沈庆之在军中的威名,左右禁卫军军官的立场。然而,沈庆之与刘义恭的关系一直一般,多年来,刘宋高层恐怖压抑的政治气氛,多多少少影响到了这位太宰刘义恭的个性,史书记载,他没有长性,一生之中多次变换府邸,与他人交好,也总是先好后坏,他奢侈无度,从不看重财宝,有时候,赏赐身边的亲信财物能达一二百万,但稍有不满,总又要回来。另外,沈庆之与颜师伯的关系更不咋的,过去,颜师伯对政事独断专行,不与沈庆之商量,他对令史说:“沈庆之不过是爪牙之人,岂能让他干预政事?”沈庆之听了,恨得是咬牙切齿。沈庆之出身下层,既不识字,更不会写字,但他却工于心计,孝武帝在世时,在一次宫廷宴会上,孝武帝逼着让沈庆之作诗,不过是想让其出丑,沈庆之说:“臣不识字,请让颜师伯执笔。”于是,孝武帝让颜师伯写,沈庆之口授道:“微命值多幸,得逢时运昌。朽老筋力尽,徒步还南岗。辞荣此圣世,何愧张子房。”孝武帝听了非常高兴。对于沈庆之而言,参与政变阴谋得利多还是不参与得利多呢?如今刘子业已经掌握了禁卫军,因此,参与政变风险很大,并且,即使政变成功,刘义恭登上皇位,但对于沈庆之而言,自己并非首谋,功劳也不会比柳元景和颜师伯大,况且,二人之间素无交情,相反,假如向刘子业告密,会将刘义恭、柳元景和颜师伯一网打尽,自己将因功成为帝国第一权臣!

八月十三日,也就是在刘子业分割颜师伯权力后第三天,得到沈庆之密报的刘子业亲自率领禁卫军杀出皇宫,朝太宰府杀来,即在刘义恭的府邸将其父子五人全部斩杀,刘义恭死时53岁。杀掉刘义恭后,砍开他的尸体,挖出肠胃,挑出眼睛,将眼睛放入蜜中浸泡,制作成粽子,称之为鬼目粽。与此同时,刘子业派遣使者召见柳元景,当时,柳元景被任命为南豫州刺史后尚未上任,接到刘子业诏书后,身边的亲随也来报告说禁卫军从宫中出来,大事不妙,柳元景也知道无力回天,他从容整顿朝服,坐上车子前去,临出家门,遇见自己的弟弟车骑司马柳叔仁率领数十位壮士,打算抗命,柳元景苦苦禁止。车子走出街巷,刘子业派来的禁卫军蜂拥而至,柳元景从容下车,平静被杀,死时60岁。在京师和襄阳的柳氏子弟被杀的数十人,柳元景最小的儿子柳承宗、孙子柳嗣宗尚未出世,得以保全。在路上遇见颜师伯,士兵们当即将其斩杀,死时47岁,他的六个儿子都很年幼,也同时被杀,又杀掉了与柳元景关系密切的廷尉刘德愿。又派出使者前往湘州,去诛杀湘州刺史、刘义恭世子刘伯禽。刘义恭死后,刘裕的7个儿子全部死掉了:长子少帝刘义符、次子刘义真43年前被徐羡之、傅亮等人所杀,死时少帝19岁,刘义真18岁;三子宋文帝刘义隆在13年前被自己的儿子刘劭所杀,死时47岁;四子刘义康15年前被其三哥宋文帝刘义隆所杀,死时43岁;六子刘义宣在12年前被其侄儿孝武帝刘骏所杀,死时40岁;七子刘义季因担心受到哥哥刘义隆的猜忌而酗酒无度,于18年前病死,死时33岁。

杀掉四位大臣以后,当天,刘子业下令改元为景和,文武官员均晋升两级,第二天,他任命司徒、扬州刺史刘子尚兼任司徒,第三天,刘子业脱去丧服,又晋封沈庆之为侍中、太尉,封他的次子中书郎沈文季为建安县侯,食邑一千户;加封屯骑校尉谭金为平都县男,强弩将军童太一为宜阳县男,沈攸之为东兴县男,食邑各三百户,又晋升谭金为骁骑将军,童太一为左军将军,增加一百户食邑。从此以后,刘子业感到大局已定,他也开始学他的父亲孝武帝刘骏的做法,对公卿是说打就打,想骂就骂,象对待奴隶一样对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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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0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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