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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义宣之乱(4)

刘义宣的女儿嫁给了臧质的儿子,刘义宣在西逃途中,路过浔阳,入城将女儿接走。

行至江夏(湖北省武汉市),听说巴陵(湖南省岳阳市)有朝廷方面的军队,水上归路已被切断,只得返回入径口(今地不详),从陆路走向江陵。途中,部众几乎全部逃散,身边只剩下十几个随从,走得脚痛难忍,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向百姓租赁没有敞篷车子继续西行,沿途没有吃的,只好一路乞讨。终于到达江陵城下,派人入城向竺超民报告,竺超民安排依仗出城迎接。当时,从外表看来,刘义宣一行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江陵城内尚有甲士上万名,刘义宣入城后,仍然出听事堂接见来客,身边亲信翟灵宝劝说他抚慰众人,让他对大家鼓劲说:“臧质不听将令,致使这次失利,如今,当整顿军队,训练士卒,再图后举。过去,汉高祖百战百败,却终成大业!”可是,临到演讲的时候,刘义宣却忘记了翟灵宝的原话,说到“汉高百败”一句,竟然滑稽地说成了“项羽千败”!宾客们都禁不住掩口而笑。

鲁秀和竺超民等人还打算收合余众,再次与朝廷决一死战,可是,回到江陵的刘义宣再也打不起精神了,终日失魂落魄,躲在后宅中过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见此情形,身边的心腹们再也看不到一点希望,接二连三地离开江陵叛逃,终于,鲁秀也心灰意冷,离开江陵,打算北逃到北魏,听说鲁秀出城了,刘义宣自忖无法自存,也想随着鲁秀北去,于是,他在衣服里面穿着戎装,用布袋装满粮食,带上佩刀,领着儿子刘慆和五个最喜爱的姬妾,让爱妾们都身着男子衣服跟随。一行人走出府邸,只见江陵城内一片混乱,刀剑横飞,把个刘义宣吓得又从马上掉了下来,一路步行挪出城外,出城后,竺超民将马匹交给他,让其逃亡,竺超民则又回城驻守。刘义宣原希望能追上鲁秀,一起将自己送到北魏,可等他出城以后,却不知道鲁秀跑哪了,还未离城郊,身边的将士就已经逃亡殆尽,只剩下刘慆、五个爱妾和两个宦官而已。九人无路可去,在郊外彷徨半天,夜里只好又折返回江陵,进入江陵城外的南郡衙门内。衙门里空无一人,又没有床铺,九人席地而卧,一直呆到天明。第二天,刘义宣派宦官入城向竺超民报告,竺超民派人用刘义宣过去乘坐的车子将一行人送到监狱。刘义宣进入监狱后,坐在地上叹息着说:“是臧质这个老奴才害了我啊!”刘义宣刚被投入牢房时,与五个爱妾关在一起,不一会儿,五个女人就被从刘义宣身边拖走了。刘义宣嚎啕大哭,对狱吏哭着说:“这些日子还不算苦,今天和她们分别,这才是苦啊!”鲁秀在逃亡途中也遇到了刘义宣同样的情形,部众完全逃散,鲁秀无法继续北去,也只好折返江陵,城上守军朝他射箭,鲁秀中箭,投江自杀,守军宗敬叔、康僧念将其斩首。

刘义宣战败后,新任荆州刺史朱修之即率军南下江陵。在朱修之尚未到达江陵之前,宗越率军先期进入江陵,大肆杀戮,抢掠刘义宣的妻妾子女,被免官。大司马江夏王刘义恭给他写信,让其独断专行,可以将刘义宣诛杀,但考虑到刘义宣特殊地位,提醒他不要斩杀,只用让其自裁即可。这封书信还未送到朱修之手上,刚到江陵的朱修之已经在狱中将刘义宣诛杀,时年40岁,同时被杀的还有在江陵的刘义宣的12个儿子,另有4个儿子在建康被赐死。同时被杀的有刘义宣的亲信蔡超及谘议参军颜乐之、徐寿之等人,并灭族。左司马竺超民在逮捕刘义宣后,封好仓库,端坐在厅堂之上,等待逮捕,《资治通鉴》称,他也被杀,只是在讨论是否灭族的时候,何尚之劝谏道:“刘义宣单人遁逃,一位匹夫就可将其擒获。如果竺超民是一个不忠不义之人的话,他完全可以将其抓获,以邀取不义之功,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由此看来,此人还是有些仁义之心的。况且,为官保全了府库,严密防守着仓库中的财物,坐着等待着被逮捕。如今,也将其兄弟们斩杀,这就与其他贼人没有了区别,从量刑上显得过重了。”于是,孝武帝赦免了他的兄弟们。但是,《宋书》中竺超民并没有在被杀者之列,且在《宋书》其他人的传记中,在以后还隐约地提及此人。此处暂时存疑。

大乱平定,孝武帝开始了论功行赏:进沈庆之号为镇北大将军,进督青、冀、幽三州,给鼓吹一部,又与柳元景一并加封开府仪同三司,沈庆之坚决推辞,改封始兴郡公,但不久,沈庆之就以自己已经年满七十岁了,坚决推辞再担任官职,孝武帝任命他为侍中、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沈庆之这也不干,坚决推辞,以至于叩头流泪,孝武帝无奈,只好同意了他的请求,每月给钱十万,米一百斛,佐吏五十人;加柳元景开府仪同三司,改封晋安郡公,柳元景也坚决推辞开府,又为领军将军、太子詹事,加侍中;封王玄谟为前将军,曲江县侯,不久,中军司马刘冲之向孝武帝报告说:“王玄谟在梁山的时候,与刘义宣通谋。”孝武帝原本十分猜忌,就让有关部门举报王玄谟私自藏匿财宝,虚报战功,与徐州刺史垣护之一并免官;封垣护之,都督徐州兖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宁朔将军、徐州刺史,封益阳县侯,食邑一千户;封朱修之为南昌县侯;进益州刺史刘秀之军号威征虏将军,改督为监,持节、刺史如故,封康乐县侯,食邑六百户;征刘延孙为尚书右仆射,领徐州大中正,派遣他前往江陵,具体负责对荆州、江州参与叛乱的人员进行甄别,就地赏罚;其他有功人员也都进行了封赏。

除此之外,孝武帝还着手进一步加强皇权、削弱一切可能对皇权产生威胁的因素。早在梁山之战结束以后,孝武帝即将分割扬州、荆州提上了议事日程。自东晋以来,扬州一直作为京畿之地,中央所需的粮食布帛几乎全部都由扬州负担,而荆州和江州是两个重镇,实力雄厚,三州的人口数量占全国的一半,多少年来,门阀士族经常凭借拥有这三州的力量而相互倾轧,威胁到皇权,孝武帝决心将这三州进一步分割,成立新的州。六月十八日,孝武帝正式下诏,将扬州的浙江以东的会稽(治所【浙江省绍兴市】)、东阳(治所【浙江省金华市】)、永嘉(治所【浙江省温州市】)、临海(治所【浙江省临海市】)、新安(治所【浙江省淳安县】)五个郡从扬州分割出来,新成立了东扬州,治所设置在会稽;在已经把湘州从荆州分割出来的基础上,又从荆州分出江夏郡(治所【湖北省安陆县】)、竟陵郡(治所【湖北省钟祥市】)、随郡(治所【湖北省随州市】)、武陵郡(治所【湖南省常德市】)、天门郡(治所【湖北省天门市】),从湘州分出巴陵郡(治所【湖南省岳阳市】),从豫州分出西阳郡(治所【湖北省黄冈市东】),从江州分出武昌郡(治所【湖北省鄂州市】),以这八个郡新组成了郢州,州政府设置在了江夏(湖北省武昌市)。另外,孝武帝还下令撤销了设置在荆州的南蛮校尉一职,将南蛮校尉所部全部调回京师。在讨论郢州州治所在地的时候,太傅刘义恭建议把郢州的治所放在巴陵(湖南省岳阳市),尚书令何尚之反对说:“夏口(湖北省武昌市)地处荆州和江州的中间位置,正对着汉水汇入长江口,北连雍州和梁州,实在是最为紧要的关口,从来就是军事重镇,根基牢固,既有现成的坚城,港湾又大,能够容纳很多船只,安置在此十分方便。”孝武帝同意了。但是,孝武帝新设立了两个州,也产生了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官员数量的增加,造成财力不足,不久以后,何尚之提出再恢复原来的建制,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孝武帝没有答应。

在中央,孝武帝也忌惮宗室的权力过大,不想让臣下拥有太多的权力,刘义恭揣摩到了孝武帝的心思,他主动上书请求撤销录尚书事一职,六月二十三日,孝武帝下诏表示同意。刘义恭表示撤销录尚书事,其实是向孝武帝表态自己只去好好地担任南徐州刺史,不再过问中枢事务,是他鉴于刘义宣事件而做出的自我贬谪,也是一个避祸全身之计,到了十一月,刘义恭真的就离开了盘踞多年的中枢,回到了南徐州治所京口(江苏省镇江市),以实际行动让孝武帝刘骏放心。截止孝建元年(公元454年)年底,刘宋朝廷上的重臣分别是:太傅刘义恭(离京,可以不提)、卫将军刘诞、尚书令何尚之、尚书左仆射刘宏、尚书右仆射刘延孙、吏部尚书谢庄、领军将军柳元景、中护军湘东王刘彧、扬州刺史刘诞、丹阳尹颜竣。地方大员分别是:荆州朱修之、南徐州刘义恭、南兖州沈庆之(第二年二月即自请退休,刘延孙接任,八月刘延孙改任雍州刺史,檀和之接任)、江州东海王刘褘(三月是萧思话,九月郢州成立,萧思话调任郢州刺史)、湘州刘义綦、郢州萧思话、徐兖二州刺史垣护之(二月原徐州刺史王玄谟改任豫州刺史,庞秀之接任后去世,垣护之继任)、兖州刺史夏侯祖欢、青州刺史申恬、冀州刺史明胤、豫州刺史王玄谟、雍州刺史武昌王刘浑(加督雍州、梁州、南北秦四州)、梁州南秦州刺史梁坦、益州刺史刘秀之、宁州刺史尹怀慎、广州刺史宗悫、东扬州刺史刘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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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0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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