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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义宣之乱(1)

公元454年正月初一,继位7个多月的孝武帝刘骏宣布改元为孝建,大赦,并以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护军将军,而提拔自己的亲信、左卫将军颜竣为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

继位这些天来,孝武帝做了许多事情,虽说刘骏作为刘义隆的第三子,兴师讨伐叛逆,父死子继,理应继位,但是,当举义之初,各地方镇均根据平素亲昵程度而推奉诸王,也在情理之中。臧质是刘义隆兄弟的表兄弟,臧质之女又嫁给了刘义宣的长子,当初举义之时,刘义恭尚在京师辅佐刘劭,因此,臧质心中产生册立刘义宣为帝,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刘义宣才能平庸,臧质的计划没有得逞。平定刘劭以后,虽然刘义宣和臧质作为功臣,应该得到封赏,但孝武帝采取的一系列措施却显得那么的咄咄逼人,先是将刘义宣调离荆州,遭到刘义宣的拒绝,而后又将臧质调离雍州,而任命柳元景接任。孝武帝自然知道臧质在起义之初命令柳元景率军脱离刘骏西上荆州的事,因此,将臧质调离巢穴,安置于江州自然是经过缜密思考的。臧质当然不愿自己冤家对头坐镇雍州,牵制到荆州江州的后方,因此,他提出反对意见,孝武帝无奈做出了妥协,改任朱修之为雍州刺史。在这一系列博弈中,已经能够闻到双方浓浓的火药味了。

孝武帝继位后,荆州俨然是一个独立王国,刘义宣自恃地广兵强,且立有大功,对朝廷的命令置若罔闻,孝武帝新登基颁发了很多制度,刘义宣不认可的,就不遵从;他曾经向孝武帝供奉美酒,自己先喝,喝剩下的才封好送上。江州的臧质也是如此,孝建元年,臧质已经五十五岁了,他看待二十四的孝武帝,只当做是一个年少的皇帝,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遇事独断专行,向朝廷要这要那,等到浔阳以后,江州的赏罚也不再向朝廷禀报,国有粮库中的粮食,臧质擅自开仓放粮,朝廷派员前来督查,臧质逐渐感到恐惧。他给刘义宣写密信称:“立下大功,又有大才,带着震主之威的大臣,自古以来,很少能够善终的。应该先发制人,早做打算,况且百姓无不心向大人,您率军入朝的话,谁不衷心拥戴?如果命令徐遗宝、臧质率领西北精兵驻扎在长江之上,我率领江州战舰为大人前锋,就已经得到了一半天下了。大人率领八州兵马,浩浩荡荡东来,即使是韩信、白起再世,建康方面也无能为力了。且少主失德,恶名在外,沈庆之和柳元景等人也是我的旧部,谁肯替少主卖命?不能挽留的是人的年龄,不可失去的是机会。臧质我一直以来常常担心离开人世,不能再替大人效命了,到时候,一旦大祸临头,后悔都来不及了。”刘义宣的部将蔡超、竺超民(原青州刺史竺夔之子)等人也都想富贵,希望刘义宣能够当上皇帝,想依靠臧质的威名,建立功业,也都劝说刘义宣反叛。当时,刘义宣尚未接受丞相一职,臧质的儿子臧敦是黄门侍郎,奉诏前往荆州劝说,路过浔阳,臧质命令他到荆州后敦劝刘义宣,并说出孝武帝刘骏的种种无耻行径,刘义宣听了,不禁大怒,于是,下定了谋反的决心。

刘骏究竟有哪些无耻行径,让刘义宣勃然大怒呢?臧敦到荆州后,给刘义宣带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那就是,自从孝武帝继位以后,他竟然不顾伦理,与刘义宣的女儿们淫乱!刘义宣的女儿们是刘骏的堂姐妹,这种乱伦行为,自然让刘义宣恼羞成怒。刘宋王室成员历来缺乏教养,公主们都非常强悍,皇子们也都无法无天,刘骏的两个哥哥刘劭、刘浚也都不咋的:刘劭与王鹦鹉不清不楚,刘浚和自己的同父异母姐妹私通,这两个被其父刘义隆看好的儿子尚且如此,一直被老父不看好的刘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上台以后,孝武帝刘骏就是四处渔色,甚至与其母路太后也传出绯闻,闹得是满城风雨,乌烟瘴气。史称,他素来“闺庭无礼”。

决心已下,刘义宣密令建造战舰,并派出密使前往豫州和兖州,通报鲁爽、徐遗宝二人,约定孝建元年秋冬季节同时起兵。然而,事情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刘义宣的使者在孝建元年一月抵达寿阳后,当时,鲁爽喝得酩酊大醉,没有看清刘义宣信中说的是秋天再举兵,误认为现在就兴兵。他当日即传令起事,向建康派出快马报告弟弟鲁瑜,把家属赶紧带离建康西归。鲁爽命令部队带上黄色袖标,对外公布年号为建平元年,缝制朝服,登上高台,自行封赏。他怀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怀有二心,下令将三人诛杀,于是,他派人将做好的皇帝服装送往江陵,并通知刘义宣、臧质一齐起兵,还送上临时命令,上称:“丞相刘,递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递补丞相,名质;平西将军朱,今递补车骑将军,名修之,皆版到奉行。”接到鲁爽的书信,刘义宣惊得是目瞪口呆,无奈,只好仓促起兵。徐遗宝也率军南下,向彭城集结。

鲁爽的另外一个弟弟鲁弘是臧质幕府中的佐吏,得知鲁爽起兵后,孝武帝派人前往江州,命令臧质将鲁弘逮捕,臧质却扣留了朝廷使节,也起兵了。他上书称,丞相刘义宣遭到恶人陷害,自己将率军清君侧,加鲁弘为辅国将军,驻守在大雷(安徽省望江县),并飞报刘义宣前来增援,刘义宣派遣谘议参军刘谌之、尹周之等人率军一万人与鲁弘会师。刘义宣也上书称要清除君侧之恶,又召司州刺史鲁秀,将让其率部东下,作为刘谌之的后继部队。鲁秀从未见过刘义宣,当他到江陵拜见刘义宣出门后,捶胸叹息道:“我的哥哥害了我啊!竟然与这种白痴一起谋反,今年算是完蛋了啊!”

得知荆州、湘州、江州、兖州、豫州、司州一齐发动叛乱,京师人心震恐,孝武帝方寸大乱,将不战而送去御用器物迎接刘义宣为帝。六弟竟陵王、扬州刺史刘诞坚决不同意,他说:“为何要将这个宝座让给他人!”于是,孝武帝刘骏这才作罢,开始认真部署讨伐行动。二月十二日,他任命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二十四日,又任命王玄谟为豫州刺史,取代鲁爽,并命令柳元景率领众将讨伐刘义宣,二十六日,柳元景率领王师进据梁山洲(安徽省和县南长江中),并在两岸构筑“月牙形堡垒”,严阵以待。同一天,刘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设置左右长史、司马,部属只称名字,不称官职。

二月二十九日,朝廷方面任命夏侯祖欢(《宋书·刘义宣传》记作“夏侯祖权”)为兖州刺史,取代徐遗宝,三月二日,京师戒严,四日,又任命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取代臧质,以柳元景为雍州刺史,取代朱修之,六日,起用太子左卫率庞秀之为徐州刺史,接替萧思话。

刘义宣也向全国各地的方镇发出檄文,加官晋爵,号召大家加入自己一方。雍州刺史毛修之假装同意,却暗自派出使者前往建康向孝武帝表示忠诚。益州刺史刘秀之斩杀了刘义宣的使者参军王曜,派遣中兵参军韦崧率领一万人东下,偷袭江陵。

三月十一日,(《宋书·刘义宣传》称二月十一日)刘义宣率领十万大军从江津(湖北省沙市东南)出发,战舰连绵数百里,浩浩荡荡东下。他留下第八子刘慆为辅国将军,与左司马竺超民一起镇守江陵,出师当天,天上刮起了大风,荆州战舰在惊涛骇浪中几乎要沉没,勉强行至数十里之遥的中夏口就靠岸避风。《水经注·夏水》称:“江津豫章口东有中夏口,是夏水之首,江之汜也。屈原所谓过夏首而西浮,顾龙门而不见也。龙门,即郢城之东门也。”中夏口当在江陵东南数十里处。

出师不利,而意外之事又发生了。原本朱修之同意参加,刘义宣就命令朱修之率领一万兵马随后跟进,但到临出发的时候,朱修之却予以拒绝。刘义宣只得任命鲁秀为雍州刺史,分出一万兵马交给鲁秀、朱昙韶,让其北上进攻襄阳。鲁秀与鲁爽不同,他不仅勇猛,而且有谋略,王玄谟听说鲁秀没有东下,高兴地说:“臧质好对付!”

刘义宣任命兖州(治所湖陆,【山东省鱼台县】)刺史徐遗宝为征虏将军、徐州刺史,命令他发兵南下,袭占彭城(江苏省徐州市)。徐遗宝派遣长史刘雍之率领主力部队南下,偷袭驻守彭城的徐州长史明胤,明胤击败了刘雍之;徐遗宝又派遣高平太守王玄楷与刘雍之再次向彭城杀来。当时,新任徐州刺史萧思话尚未到达彭城,朝廷命令安北司马夏侯祖权率五百人驰援助胤,夏侯祖权进入彭城后,击斩了王玄楷,刘雍之退还湖陆。徐遗宝又派遣檀休祖增援王玄楷,途中,听说王玄楷已经战败,部众顿时溃散。冀州刺史垣护之是徐遗宝的姐夫,徐遗宝邀请垣护之与自己一起谋反,但垣护之不从,并火速向朝廷报告。垣护之留下儿子垣恭祖驻守历城(山东省济南市),自己亲率步骑偷袭徐遗宝后方。垣护之的冀州部队行至邹山(山东省邹县境内),攻破了徐遗宝的防御堡垒,距离湖陆尚有六十里的时候,徐遗宝看到大势已去,焚烧了城池,仓皇弃城南下,投靠鲁爽。

大战之前,兖州已被平定,垣护之被朝廷征召为游击将军,率军加入沈庆之讨伐鲁爽的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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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0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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