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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迹象表明,到元嘉三十年一月份,宋文帝基本上原谅了太子刘劭和始兴王刘浚,并已从巫蛊事件中恢复了常态,也确定了维护原有体制不变的策略,因此,有学者将宋文帝的最终被杀,归结于他本人的犹豫不定,其实是错误的,如果没有后来的突发事件,刘宋朝廷也许还会一直风平浪静的。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到二月十四日,事态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二月初,始兴王刘浚入朝拜见宋文帝,准备西上荆州上任,与他一同入京的还有他一直藏匿的那位“天师”严道育,进京以后,刘浚偷偷将严道育安排到东宫,打算在京稍作停留,就把她一同带到荆州。二月十四日,宋文帝亲临大殿,接受刘浚的朝拜,拜见皇帝以后,刘浚就要离开京师了,然而,就在这一天,有人向宋文帝告密说:“京口百姓张旿家有一个尼姑服食丹药,出入于征北将军刘浚府中,似乎就是严道育。”宋文帝原以为刘劭、刘浚已经与严道育划清了界限,将信将疑,试着派人前去京口突击搜捕,结果,抓到了严道育的两个婢女,招供说:“严道育已随征北将军刘浚一起回到了京师。”听到京口方面的汇报,宋文帝惊得是目瞪口呆,六神无主,一时间心中是五味杂陈,他是既惆怅,又伤心,既惊骇,又怜惜,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下令京口方面火速将这两个婢女用船押送到京,等到审讯清楚以后,再追究刘劭、刘浚二人的罪过。

在这种心态下,宋文帝愤懑之余,将此事告诉了与自己朝夕相处的潘淑妃。我们想,以宋文帝那么慎密的一个人,如果已经决定废黜太子、诛杀刘浚的话,他是决不会将此事告知潘淑妃的,而他在潘淑妃面前发火的时候,当是在听说实情不久,而当时他的心中更多的是狂怒吧。以京口与建康之间的距离,从建康前去京口,再逮捕两位婢女,并审讯,最早可以在二月十四日当天,实际上,宋文帝至迟不会晚于第二天,即二月十五日,即知道了此情。

二月十五日,刘浚入宫谢罪,宋文帝脸色非常难看,当晚,即派人对刘浚加以责问,刘浚只是谢罪而已,再无余言。潘淑妃抱着刘浚,哭得死去活来,教导他说:“你原来参与巫蛊之事,我还寄希望于你能改过自新,谁能想到你竟然还藏匿严道育?皇上对你失望之极,以至于我一直叩头请求原谅你,但皇上还是难以释怀。今天,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把毒药送来,我先死在你前面,不忍心看到你受祸败灭!”谁知,刘浚却抖抖衣服,挣脱母亲的怀抱,说道:“天下之事很快就会有个结果,请稍稍放下心来,我一定不会连累你!”说毕,拂袖而去。

大约也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宋文帝定下了废黜太子刘劭、诛杀始兴王刘浚的决心,他先与侍中王僧绰商议,让王僧绰将汉魏以来废黜太子、诸王的典故都搜集整理出来,然后,送给尚书仆射徐湛之和吏部尚书江湛研究。废黜太子毕竟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这也就意味着自己二十多年来的努力完全付之东流,不过,既然定下了这件事,也就罢了,而关键问题是:接下来,册立哪个儿子为太子呢?

然而,事情已经变得非常危急了,二月十五日,当潘淑妃将情况告诉刘浚以后,刘浚即立即向刘劭做了汇报,并开始密谋发动政变。刘劭每天夜里都设宴款待东宫将士们,有时,他亲自给大家敬酒,并与心腹队长陈叔儿、守卫斋宫(皇帝祭祀之所)的将领张超之、任建之密谋。刘劭的姐夫王僧绰秘密将这一情况向宋文帝做了汇报,但宋文帝却并没有采取果断措施。

宋文帝废黜刘劭的计划之所以耽搁了下来,表面上看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严道育的两个婢女尚未押送到京,严道育本人也未抓获;二是究竟立谁,徐湛之、江湛和宋文帝三人之间达不成统一。但实际上,从种种迹象表明,宋文帝似乎还对刘劭是抱有希望的:一是,线人只是告发严道育与在京口与刘浚往来,并没有牵扯到刘劭,且刘浚只是谢罪,也没有明确指认严道育在刘劭东宫之内,因此,宋文帝似乎对刘劭还幻想着什么。宋文帝对太子刘劭的治国理民的能力还是认可的,也许他在盼望着或者等待着刘劭主动坦白,再次认错,交出严道育,然后,这件旧事就此掀过?二是,宋文帝并没有在事情尚不明朗的情况下解除刘劭的兵权,并将刘劭和刘浚二人控制起来,这当然是一个失误,但在当时宋文帝也许有其他方面的考虑。三是,当王僧绰报告刘劭连续设宴款待东宫将士的时候,宋文帝不会想到身为儿子的刘劭会干出诛杀老父这一大逆不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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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10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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