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再度北伐（2）

当宋文帝的决定交付群臣讨论的时候，大家应该都很纠结。

当时刘宋国内经过一年前魏军南下的蹂躏，已经非常凋敝，说实在的，是根本无力承担大规模的北伐了，但面对宋文帝的决心和魏国境内真真切切的混乱，谁又敢给宋文帝泼上一头冷水呢？这一次的讨论显得非常奇怪：在朝廷上既没有赞同的声音，亦听不到重量级人物反对的声音。究其原因，大约在于：宋文帝的心腹徐湛之和江湛有了前车之鉴，上次极力鼓动北伐，结果惨败，招致民怨沸腾，更重要的是引起了太子刘劭的强烈不满，这次他们也学乖了；刘义恭作为上次北伐的前敌总指挥，因畏首畏尾而对战败负了责，这次更不敢表态；太子刘劭最近也很多过失，让宋文帝不满，更是不敢出头反对了。只有司州刺史鲁爽等人明确表态支持北伐，而反对的也只有尚书令何尚之的儿子、太子中庶子何偃，他说：“臣认为贼人国内的确出现了混乱，也确实象陛下所说的那样，消灭他们并不困难，不过，虽然陛下已经内算于心，但部队却并未得到恢复，边境上的各个军镇，还都兵员短缺，边境的流民，也都没有找到赖以生存的职业。假如实施北伐，军资全部需要后方的支援，北魏往年挫败，接着国内又出现了内乱，取乱侮亡，确实在理，但是，淮河泗水流域的几个州县，实在是非常残破，百姓流离失所，创伤尚未平复，况且，进攻与防守完全不同，强攻则困难重重，围困则旷日持久，进退之间，将会出现不测。因此，臣以为，从面前的局势上看，应当忍辱负重，谨慎发兵。”何偃的话拿捏得很有分寸，作为太子中庶子的他说出这番话，宋文帝当然明白那也代表了太子刘劭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听从。

元嘉二十九年（公元452年）五月十九日，宋文帝正式下诏再度向北魏宣战，他在诏书中称：“穷凶极恶的匪首没有劳驾我们的刀斧，已经受到上天的惩罚死亡，他的骨肉之间相互残杀，国内离心离德，黄河沿岸、洛阳地区的敌军将领纷纷表示归附，黄河以北的中原遗民也都日夜盼望着王师前来。拯救将要淹死的人，荡涤世间的污秽，时机已经到来！如今，下令骠骑将军刘义恭（镇守盱眙）和司空刘义宣（镇守江陵）率领本部人马，东西呼应，再度北伐！凡是魏国国内起义投降的人，都要按照他们各自的功劳，予以奖赏。”

从战役的发展上看，这次北伐的规模远比二十七年的北伐要小，刘宋东中西三路同时并举，但主要动用的是地方部队：东线，主要使用的是徐州、兖州、青州、冀州的边防军；中路，则主要使用司州、荆州军队；西线则主要使用的是雍州、梁州的军队。此时，原徐兖二州刺史刘骏已调任江州刺史，前去讨伐山蛮，由护军将军萧思话接任为持节、监徐、兗、青冀四州、豫州之梁郡诸军事、抚军将军、兗徐二州刺史；原青冀二州刺史萧斌因上次战败被罢免，由刘裕姨表兄弟刘怀慎之子、少府刘兴祖接任；在临战前，宋文帝又任命原益州刺史张裕（即张邵兄）之子张永为冀州刺史，按：张永，字景云，刘宋大战时在彭城与北魏李孝伯舌战的那位张畅，是他的堂兄，张永多才巧思，博学多能，既会写文章，书法也好，还通晓音乐，骑射杂艺，无所不通，他自己用的纸墨均是自己制造，宋文帝每次拿到张永的奏疏，总是反复把玩，叹息御用纸张的质量远远不及。但此人从未带过兵，打过仗，只是充当过基层官吏，监督修筑过华林园和玄武湖，可是，宋文帝却认为此人有将才，破格提拔其为冀州刺史，领兵打仗。司州刺史是前不久归附的鲁爽；荆州刺史还是宋文帝的弟弟刘义宣；雍州刺史则是臧质，臧质去年在盱眙打了一场漂亮的防御战，受到宋文帝赞许，被宋文帝提拔接替随郡王刘诞为雍州刺史，具体职位为：使持节、监雍、梁、南北秦四州诸军事、冠军将军、宁蛮校尉、雍州刺史，另封开国子，食邑五百户。

从这次北伐的军事部署上来看，与上次毫无二致，宋文帝还是以占领黄河以南为目标，诸路平推。沈庆之再次表示强烈反对，宋文帝以其不同意北伐，没有派其出征。当时，流民司马黑石、庐江叛吏夏侯方进在西阳（湖北省黄冈市东）五水，煽动群蛮，自淮河、汝河一直到汉水、长江之间，山蛮四起，反抗官府，十月，宋文帝命令沈庆之率领众将前去讨伐，命令豫州、荆州、雍州各派军队，受其节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