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七、刘裕灭秦(9)
义熙十三年(公元417年)七月,东晋太尉刘裕率军离开洛阳,推进到陕城(河南省陕县)。
此时,刘裕安排的三支奇兵也都进入后秦境内,他们分别是:从子午谷北上姚珍之军;从洛谷入关的窦霸之军和从武关进入关中的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所领的三千人马。沈田子、傅弘之部队的确切人数其实是有疑问的,据《晋书·姚泓载记》的记载,二人率领的部队是一万多人,而非区区的三千人马。另据《宋书·傅弘之传》的记载,沈田子、傅弘之这支从武关方向进攻的晋军共有七股部队,也许人数并不定就那么少吧。
沈田子和傅弘之的军队从武关(陕西省商县东一百八十五里)进入秦国国境,所向无敌,上洛(治所陕西省商县)郡太守弃城而逃回长安,其他各个郡县的地方官也都望风而逃。于是,这支军队顺利推进到蓝田(陕西省蓝田县),蓝田,过去又称作青泥,因城池对面是峣山,其上多柳树,因而又称作峣柳,这里是从东南方向进入关中的最后一道屏障。当晋军主力与秦军在定城(陕西省华阴县东)相持不下的时候,沈田子之军也推进到了蓝田。秦主姚泓命令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率军驻扎在这里抵御。刘裕担心沈田子等人率领的部队人数较少,即命令沈田子弟弟沈林子率领一万精兵南下,增援沈田子等人,一起夺占蓝田关,沈林子率军翻山越岭,穿越了伏牛山脉,一路跋涉前来。然而,就在沈林子之军尚未到达之时,后秦主姚泓得知刘裕大军已经推进到了阌乡(河南省灵宝县西北),一场生死对决即将展开,他决定亲自率领大军从长安出发东进与刘裕决战。但是,他又考虑到假如大军东出以后,沈田子之军会在蓝田动手,一旦蓝田失守,秦军主力将会腹背受敌,并且,长安也变得非常危险,想到这里,他决定在大军东进之前,以优势兵力先将沈田子这股晋军解决掉,于是,他命令姚裕率领八千步骑先行出发,增援蓝田,姚泓亲自率领数万大军随后而来。
《资治通鉴》称,沈田子本部才一千余人,而《宋书·自序》则称,其本部人马仅仅数百人,不管多少,总之,晋军的这支本来被刘裕用作疑兵的部队,人数与数万秦军差距是非常大的。秦军刚刚抵达前线,沈田子就决定趁秦军立足未稳,孤注一掷与秦军决战,傅弘之劝阻道:“敌众我寡,难以抵敌。”沈田子反驳道:“兵贵用奇,不全靠人多。”傅弘之仍然不答应,沈田子说:“敌我两军众寡悬殊,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势不两立。如果等到敌人站稳了脚跟,我军将军心大乱,到那时,我们就大事已去了。趁着现在敌人部伍不整之际,主动向其发起进攻,一定能够胜利,这就是所谓的先发制人!”说完,沈田子也不等傅弘之答应,即独自率领本部人马擂鼓前进。秦军将晋军的这股小部队包围了好几层,沈田子激励将士们说:“大家离开自己的妻子儿女,将祖宗的坟墓远远抛在脑后,投身从军,甘冒枪林弹雨,就是为了今日!建立能够封侯的战功,也就在此地!”于是,他命令扔掉军粮,焚烧营舍,将所部完全置于死地,沈田子所率的江东子弟,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善于近距离格斗,而据《晋书·姚泓传》的记载,“姚泓扫境内之民”,组成的这支军队,由此说明,姚泓率领的这数万大军,其实不少都是刚刚征召的百姓,当然无法与晋军相比。在沈田子的感召下,这股部队如入无人之境,将士们奋不顾身,左砍右杀,看到沈田子被围,大约傅弘之等其他六军也都加入到了激战中,战斗从上午9点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经过激战,姚裕及姚泓率领的秦军被击败,晋军斩杀秦军一万多人,并缴获了秦主姚泓的御用车辆、御用服饰。姚泓率领残部退守灞上。
对于此战秦军被杀的人数,其实也是有问题的,当时,据《晋书·自序》在叙述沈林子的时候可知,当时的晋军将领们都虚报战功,这已人所共知,因此,斩杀一万秦军本身可能都是有水分的,单就沈田子之军的杀伤人数,根据刘裕上报朝廷中称“所向必摧,自辰及未,斩馘千数”一语,能够确定沈田子所部斩杀了一千人,这个数字大约是可信的。
蓝田之战结束以后,沈林子率领的部队才抵达战场,兄弟二人率领晋军又继续进击,追到灞上。此时,沈田子和沈林子兄弟早已威名远扬,秦国百姓都非常害怕,各地纷纷暗中表示归附,晋人庞斌之、戴养、胡人康横等也都率领部落投奔晋军。在这种情况下,沈田子打算直接进攻长安,而弟弟沈林子劝阻道:“现在我们拿下长安,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我们兄弟连克敌城,再攻克长安,就等于说单独灭了一国,那是不赏之功啊。”于是,沈田子这才按兵不动了。
义熙十三年八月二日,刘裕抵达潼关。
此时,秦军主帅姚赞屯军定城(陕西省华阴县),姚难驻守香城(陕西省大荔县东南),黄河渡口蒲阪尚在秦军之手,但河曲一带却由投靠晋军的薛帛占领,于是,刘裕任命朱超石为河东太守,命令他与振武将军徐猗之与薛帛在黄河以北会师,然后,一起进攻蒲阪。晋军攻下了蒲阪以后,秦平原公姚璞又与姚和都一起率军前来争夺,晋军寡不敌众,徐猗之战死,朱超石抛弃部众,只身逃回潼关。秦军重新占领蒲阪以后,姚赞就命令司马休之、司马国璠从轵关(河南省济源市西北十五里)向河内郡进发,与那里的魏军联络,引导魏军伺机攻击晋军的背后。
正面迟迟没有取得进展,王镇恶对刘裕建议,请求率领水军绕开定城的秦军主力,从黄河进入渭河,直接进攻长安,刘裕答应了。王镇恶心中早已有了从渭河进攻长安的计划,他提前就已经命令士兵们砍伐树木,建造船只了,于是,刘裕命令王镇恶、王敬(疑为龙骧将军王敬先之误)从秋社(今地不详)渡过渭河,先行进攻驻守香城的姚难之军,为水军逆流而上扫清道路。当时,暴雨倾盆,渭河泛滥,姚赞等秦军无法渡河,救援姚难。看到晋军前来,姚难一支孤军不敢恋战,只好放弃香城,仓皇后撤。姚难所部撤至泾河河畔,与镇北将军姚强率领的数千本郡部众会师,一起驻守在这里,抵御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