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六、孙恩之起
东晋朝廷暂时安定了下来。
隆安二年(公元398年)十一月,16岁的晋安帝司马德宗下诏任命弟弟、13岁的琅邪王司马德文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以会稽王世子、17岁的司马元显为散骑常侍、中书令,又领中领军,持节、都督如故;任命65岁的领军将军王雅为尚书左仆射。王雅为人恭敬、谨慎、廉洁、奉公,因此,在孝武帝生前就深为礼遇,孝武帝每次设宴,必须等王雅到了,才开宴;孝武帝与张贵人在华林园游玩之时,朝臣中也只有王雅一人被允许跟随。不过,由于王雅门第并不很高,而且从不直言劝谏,因此,被当时的人们视为佞幸之流。在王雅与王珣身上还曾发生过一件趣事:孝武帝时期,拜会稽王司马道子为太子太傅,拜太子左卫率王雅为太子少傅。当时王珣的儿子结婚,宾客云集,这时,大家听说王雅被加封为太子少傅以后,离席前往祝贺的就有一大半,史书上形容当时的社会风气是“无复廉耻”。本来,太子少傅一职大家都看好王珣,王珣本人也是踌躇满志,听说王雅却被任命为太子少傅,不禁怅然若失。众朝臣前往王雅家途中,天上却突然下起了大雨,有人建议带着雨伞前去,心中不是滋味的王珣却不同意,于是,大家被大雨淋得象落汤鸡一样,冒雨拜见。孝武帝去世以后,王雅没有被确定为顾命大臣,加之朝廷多事,王雅也是缄默不语,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后两年,到了隆安四年,67岁的王雅就去世了。
如今,东晋中央的实际控制区仅限于三吴部分地区,即太湖和钱塘江流域。江州荆州为桓玄、殷仲堪控制;京口以及京口对岸的长江以北地区,则为刘牢之和广陵相高雅之割据;就连近在咫尺的豫州司马尚之兄弟,也并不完全听命于司马道子父子。个中原因却在于司马尚之看不惯司马道子父子的一些作为:司马道子还是一贯地花天酒地,嗜酒如命,没有一天不喝醉的,借此打发忧愁和时间,大有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架势,而司马元显则年轻气盛,明察苛刻,尤其是在隆安三年(公元399年)四月,时年18岁的司马元显意识到朝臣们都不愿司马道子再执政了,他趁着自己的父亲昏醉不醒之时,暗示朝廷下诏解除时年36岁的父亲司马道子的司徒、扬州刺史一职,四月十日,朝廷下诏任命司马元显为扬州刺史。司马道子酒醒以后,听说自己被解职的消息,不禁大怒,但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从此之后,司马元显更是肆意妄为,他引庐江太守张法顺为智囊,在中央和扬州控制区内大肆安插亲信,朝廷众人均对其敬而畏之。司马元显自认为自己还年轻,不愿马上就登上司徒高位,于是,他让晋安帝下诏任命司马德文为司徒,录尚书六条事。据万斯同的《东晋将相大臣年表》,到了这一年的四月,东晋中央的大员们分别是:司徒司马德文、卫将军王珣、录尚书事司马元显、尚书令王珣、尚书左仆射王雅、中书令司马元显、侍中桓石生、领军将军孔安国、护军将军桓修、扬州刺史司马元显、丹阳尹司马恢之。王珣时年50岁,王雅66岁,都是东晋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孔安国是孔愉的少子,比他的哥哥孔汪年少二十多岁,“以儒素称”;桓石生是桓豁的二十多个儿子中间的一个,长期担任司马道子的长史,这些人对司马元显的所作所为都不会提出异议。只有司马尚之敢于对司马元显提出意见,这固然与司马尚之四兄弟均手握兵权有关,不论是司马道子,还是司马元显都依靠司马尚之兄弟作为外援。司马元显的智囊张法顺与司马元显关系亲密,每次宴会,两人坐在一起,没有尊卑的区别,一次,司马尚之入朝,板着脸对司马元显说:“张法顺不过是个供人驱使的小人,有什么才能而突然被破格提拔。当今盛世,不应该出现这种事情。”司马元显无言可对,默不作声。司马尚之又说:“宗室人数虽多,但是敢于劝谏的却很少,何况下官与你血缘关系并不远,世代受到皇家的眷顾,怎能坐视你有过失而不进尽忠言呢?”说罢,呵令张法顺退下,宴会上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而司马尚之却谈笑自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司马元显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司马元显曾命令豫州抽出两千人送到京师,司马尚之不同意,他说:“西府北接边荒,敌人来去无常,豫州的总兵力也才数千人,防守本来人数就不足,无从抽人。”司马元显更是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