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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咸安二年(公元372年)七月司马昱驾崩、孝武帝司马曜继位,一直到孝武帝宁康元年(公元373年)二月,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桓温一直呆在姑熟,冷眼旁观着建康城内的一举一动。

他是真如他奏表上所说的那样“朽迈疾病,惧不支久”,在姑熟生病了么?当然不是。桓温曾经说过“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复遗臭万载”之类的豪言壮语,让我们记忆颇深,然而,我们考察他的行为,尤其是在他的晚年,却一直是非常小心谨慎。如今他权倾内外,不仅在名义上成为帝国的最高统帅,而且,在实际上也几乎掌握了东晋全部的军队,即使如此,他依然十分谨慎,不敢在建康久留。我们从《世说新语》的一则故事上,就能看出这一点:大约就是在此期间,有人问桓温王坦之与谢安之间的优劣。桓温开口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笑着说:“你喜欢传话,我就不告诉你。”在这种小事上桓温就显示出如此的谨慎小心,更何况其他?性格谨慎,当属于第一个原因;其次,形势使然。王坦之撕毁司马昱诏书,另外写就了让桓温按照诸葛亮、王导的故事辅政,一方面,司马昱死得突然,司马曜继位得迅速,桓温已经没有回旋余地,此时,时过境迁,他再想废黜司马曜,已经与他废黜司马昱的意义相同;另一方面,诸葛亮、王导是忠臣的楷模,以此故事,对于桓温而言不仅仅是一种规格,而且,也是一种无形的道德约束,又有谁天生就想遗臭万年,而不想流芳百世呢?第三,顾及自己的后事。咸安二年,桓温已经六十一岁,此时,他与王敦末年的心境大约是相同的,我们还记得王敦末年,根本不愿与晋明帝对抗,究其原因,还是要为自己的家族留一条后路。桓温也是如此,东晋朝廷数十年来都是大大小小的门阀士族之间合作的产物,其间不乏争斗,但总体上维系着一种动态的平衡,要想打破这种平衡,除了拥有军队之外,还要争取各大族的支持,失去了这种支持,什么事情都办不成。另外,连年来的北伐行动,尤其是桓温的枋头之败,不仅使桓温威望降低,更重要的是东晋下层民众已经苦不堪言,如果再得不到大族们的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在姑熟的半年时间里,也许是桓温一生中又一次最为煎熬的日子,一方面蠢蠢欲动,心有不甘,另一方面却又左右为难,无从下手。咸安二年十月,东晋朝廷将简文帝安葬在高平陵,桓温依然没有参加安葬仪式。第二月,建康城内就发生了道教徒卢悚进攻皇宫的事件,这一事件以迎立被废的海西公为号召,矛头当然是针对桓温而来,这一事件不仅意味着道教徒开始向东晋政权渗透,而且与二十年以后的孙恩起义有一定的联系,同时,也反映了日益尖锐的社会矛盾,特别是表现了下层士族不满上层士族对权力的把持、利用社会矛盾夺取政权的愿望。

在这种情况下,孝武帝宁康元年(公元373年)二月,桓温决定进京,对外宣称的是要拜谒先帝的陵墓。二月二十四日,司马曜下诏命令吏部尚书谢安、侍中王坦之前往新亭(江苏省江宁县南)迎接,桓温抵达之后,朝廷百官全部拜伏在道路两侧。当时,建康城内谣言四起,有人说桓温此举将先诛杀谢安、王坦之,然后登基称帝。《世说新语,雅量》对此有精彩的记载,“桓公伏甲设馔,广延朝士,因此欲诛谢安、王坦之。王甚遽,问谢曰:‘当作何计?’谢神意不变,谓文度曰:‘晋阼存亡,在此一行。’相与俱前。王之恐状,转见于色。谢之宽容,愈表于貌。望阶趋席,方作洛生咏,讽‘浩浩洪流。’桓惮其旷远,乃趣解兵。王、谢旧齐名,于此始判优劣。” 说的是,桓温到后,大摆筵席,邀请朝廷众臣,当时朝臣中有名望的,都担心被杀,而王坦之更是惶恐不安,他问谢安说:“现在怎么办?”而谢安却神色不变,说道:“晋祚存亡,就在此行。”于是,二人一起前往,王坦之面露恐惧之色,满身是汗,手中的芴板都拿倒了,而谢安却一路走来,还用普通话吟咏着“浩浩洪流”的诗句。谢安坐定之后,对桓温说:“我听说过诸侯有道的话,将为国防守边关,明公用不着在墙壁后面安排士兵吧!”桓温笑着说:“这也是迫不得已啊!”就将预先埋伏的士兵撤去。这里是说的谢安的从容不迫。然而,其实,这里是有些疑问的:前不久还带头向桓温行跪拜大礼的谢安,何以有如此的转变?彼时桓温并没有杀谢氏家族的意思,谢安尚且如此,而此时,按照人们的风传,桓温已经有诛杀谢安的意图了,难道谢安真的不知道么?

“反常则为妖”,其实,疑点从司马昱驾崩之时就有了。我们仔细研读这段扑朔迷离的历史,会吃惊地发现,在此期间,谢安正充分利用着桓温和王坦之最大限度地攫取自己的利益:一,王坦之修改诏书,当是与陈郡谢氏达成一致的结果,但谢安却没有出面;二,在王坦之修改好诏书之后,却突然来了崇德太后命令桓温居摄的命令,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么,崇德太后这一讨好桓温的命令出自谁的主意呢?考虑到崇德太后不问政事,可以排除她本人的意见,再结合谢安就是崇德太后褚蒜子的从舅这一点来看,这份命令又极有可能是在谢安的授意下出台的。那么,在皇帝的遗诏已经下发,朝中重臣已经达成一致,并且,皇帝已经继位的情况下,崇德太后的这个命令很有可能会被拒绝执行的。谢安指使褚蒜子出台一纸不可能得到执行的命令,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向桓温示好,并将王坦之、王彪之等人当枪使,而使自己处于左右逢源的有利态势。这也许就是谢安在孝武帝司马曜继位之初,就敢于前往姑熟面见桓温,并且在半年之后桓温举行的宴会上“从容不迫”的真实原因。前有对桓温的恭敬叩拜,后有谢氏家族背景的褚蒜子令桓温居摄的安慰,桓温怎能诛杀一个自己一向十分欣赏、此时又非常照顾自己的“亲信”呢?在这种情况下,谢安怎能惊慌?!

桓温在建康一共呆了14天,在此期间,他主要做了两件事,其一是追究卢悚入宫的责任。以此为借口,当然可以诛杀朝臣,《世说新语》对此有过精彩的记载,“桓宣武与郗超议芟夷朝臣,条牒既定,其夜同宿。明晨起,呼谢安、王坦之入,掷疏示之,郗犹在帐内。谢都无言,王直掷还,云:‘多!’宣武取笔欲除,郗不觉窃从帐中与宣武言。谢含笑曰:‘郗生可谓入幕宾也。’”《晋书,郗超传》对此也有提及。这则故事,就发生在此时,桓温与郗超连夜确定了诛杀名单,第二天清晨,传谢安和王坦之,将名单扔给二人看,此时的王坦之恢复了正直的本色,(在他的性格里或多或少地继承了父亲王述王蓝田的那种真率)他看后直接又扔回去,只说了一个字:“多!”而圆滑的谢安却一声不吭。桓温接到名单,拿着笔就要进行修改,而郗超不自觉地从床帐中探出头来,附耳与桓温私语,谢安发现后,不禁笑道:“郗超可谓是入幕之宾啊!”这既是戏谑,又是嘲讽,还起到了缓和当时气氛的效果。于是,桓温以渎职之罪将陆玩之子、尚书陆始等多人打入了大牢,并将自己的弟弟、中领军桓秘也予以免职,史书称,因此而得罪的人很多,这说明虽然经过王坦之的努力,但桓温借此事处理的人仍然不少。不过,由于朝廷处理得体,桓温此次行动毕竟没有无限扩大化,也没有象不久前风传的那样诛杀谢安和王坦之,就此登基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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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6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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