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九、桓温伐燕（4）

桓温此次北伐，开始时的进展十分顺利。

他没有听从郗超的建议，归根结底还是想求得完胜，因为，按照郗超提出的第一种办法直接进攻邺城的话，后方不少地方还在前燕的掌握之中，在桓温看来，不逐一拔除后方这些钉子，将难以保证粮道的安全。于是，他命令建威将军檀玄进攻与金乡咫尺之遥的胡陆（即湖陵县，在今山东省鱼台县东南六十里），檀玄攻下了胡陆，并活捉了前燕宁东将军慕容忠；紧接着，到了太和四年七月，前燕皇帝慕容暐任命下邳王慕容历为征讨大都督，率领步骑二万，在黄墟（在河南省开封、兰考一带）迎战东晋军队。黄墟之战，是东晋军队与前燕大军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一战下来，东晋大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大败慕容历的军队，慕容历单人匹马逃归了邺城。九月，桓温部将邓遐、朱序在林渚（河南省新郑县北），与前燕将军傅末波（即傅颜）相遇，东晋军队再次击败燕军（此处《晋书，桓温传》记作：暐将慕容垂、傅末波等率众八万距温，战于林渚，温击破之，遂至枋头）；前燕皇帝慕容暐派遣哥哥乐安王慕容臧，率军前往抵挡东晋大军，然而，东晋军队气势如虹，慕容臧无力抵御，大败而去。

在东晋大军节节胜利下，前燕高平（山东省巨野县）太守徐翻率郡投降；兖州刺史孙元，本为流民帅，此时也率领宗族部曲，起兵响应桓温。

九月戊子日，也就是在林渚之战后的第十天，桓温抵达了枋头（河南省淇县淇门渡口）。前燕君臣一片恐惧，慕容暐前此已经向前秦派出散骑常侍李凤求救，此时，前秦方面却无任何消息，慕容暐与太傅慕容评商议，计划放弃邺城，逃归和龙（辽宁省朝阳县）。吴王慕容垂却说：“不行。臣请求率军抗击，如果不能取胜，再迁都不迟。”于是，慕容暐只得任命慕容垂代替哥哥慕容臧为使持节、南讨大都督，任命叔叔慕容德为征南将军，率领五万大军抵御桓温，慕容垂请求申钟之子、司徒左长史申胤，封放之子、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随从大军，与此同时，慕容暐再次派出散骑常侍乐嵩为使者，向前秦王国求救，并答应将虎牢关以西的土地割让给前秦。

秦王苻坚与众臣在东堂商议是否发兵援救前燕，前秦群臣都说：“过去桓温讨伐我们，兵至灞上，前燕却坐视不救；如今，桓温伐燕，我们为何要救？并且，前燕不向我们称臣，我们凭什么要救他！”王猛秘密对苻坚建议：“燕国虽然强大，但是，慕容评却不是桓温的对手。如果桓温占领了崤山以东地区，进屯洛阳，收拢幽州冀州之兵，运来并州、豫州之粮，兵临崤山、渑池，那么，陛下将大事已去。如今不如与燕军一起共同对付桓温，桓温退去以后，燕国也将实力大损，然后，我们趁着他们疲惫之时，取而代之，这不是很好么？”于是，苻坚同意了。就在前燕与桓温鏖战之时，前秦派遣将军苟池、洛州刺史邓羌率领两万步骑，从洛阳出发，东进到颍川（河南省禹州市），又派出散骑常侍姜抚前往燕国回信，并晋升王猛为尚书令。

然而，前燕大军并没有如王猛盘算的那样，立即与桓温的东晋军队进行一场大规模的对决。前燕军中的封孚对申胤说：“桓温部队士马精强，而如今却只是占据高岸，逡巡不进，看不出他能取胜的苗头，不知道事态将如何发展？”申胤说：“以桓温今天的声势，似乎能有所作为，但以我判断，必然不会成功，为什么呢？晋室衰弱，桓温专权，晋朝君臣未必与他同心，因此，桓温如果北伐成功，这是大家所不愿意看到的，肯定有人要设置障碍，暗中破坏。而且，桓温依仗他人多势众，骄傲自满，并不敢应变，率领大军深入敌境，有可以利用的良机不利用，不立即出兵夺取胜利，反而在黄河中游来回逍遥，打算以持久来谋取全胜；如果他军粮消耗殆尽的话，形势将发生逆转，肯定会不战自败，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

果然，形势开始慢慢变得对桓温不利起来。桓温本来以前燕投降的段思为向导，悉罗腾与晋军交战，生擒了段思；桓温让过去的石赵帝国将领李述招徕河北中部和河南北部，悉罗腾又与虎贲中郎将染干津一起将李述击斩，东晋军队士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

本来桓温的计划是让豫州刺史袁真所部打开石门，将黄河水注入睢水，以运送粮草，但是，前燕范阳王慕容德与刘佩之子、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却率领一万五千骑兵，抢先占据了石门，袁真无法拿下，更不要说开挖石门注水了，因此，桓温的这一计划落空；而与此同时，前燕豫州刺史李邽又率领五千地方部队，插入晋军的后方，切断了桓温大军的粮道；慕容德又命令将军慕容宙（慕容垂侄儿）与晋军交战，慕容宙率领一千骑兵为先锋，他说：“晋人轻浮急躁，当与敌人对阵的时候，没有人敢于进攻，而对手失败的时候，却个个勇于争先杀敌，看我设计引他上钩。”于是，慕容宙以二百骑兵作为诱饵，而将其他骑兵设下三路埋伏，担任引诱任务的二百鲜卑骑兵还未与晋军交手，就假装仓皇败退，晋军开始猛追，结果中伏，死伤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