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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桓温之心

我们暂且将拓跋部、前秦的事情放在一边,也姑且不说一直以来我们没有机会提及的吐谷浑,还是将目光回到我们一直关注着的中原局势上来。

晋哀帝隆和元年(公元362年),消灭了野王吕护的前燕政权,又将进攻洛阳纳入议事日程。一月,前燕豫州刺史孙兴对慕容恪建议攻下洛阳,他的理由是:“东晋将领陈祐率领数千疲惫之卒,困守孤城,很容易夺取!”慕容恪同意了孙兴的请求,他任命屡屡背叛的吕护为宁南将军,驻屯河阴(洛阳东北),为进攻洛阳做准备。

二月,吕护率军对洛阳进行试探性进攻。三月,河南太守戴施南逃南阳,陈祐向东晋朝廷告急。五月,东晋征西大将军桓温命令北中郎将庾希与竟陵太守、邓岳之子邓遐率领三千水军北上,协助陈祐防守洛阳。邓遐,勇力绝人,被当时的人们看作是军中的樊哙,号为名将,襄阳城北沔水中曾有大蛇,经常伤人,邓遐拔剑跃入水中,大蛇缠绕邓遐之足,邓遐将其斩为数段而出。七月,经过激战,吕护退守小平津,他被流矢射中,死于军中,前燕将军段崇收拾残兵,北渡黄河,回到野王,邓遐则进屯新城。庾希部将何谦与前燕刘则在檀丘交战,击败了刘则。八月,西中郎将袁真进兵汝南,向洛阳运送了五万斛大米,以接济洛阳守军。

在此情况下,桓温再次向东晋朝廷提出了迁都洛阳的要求,而这一次,桓温更是提出,要将永嘉之乱即307年以来南渡江南的所有士族民众,全部迁回豫州,以充实黄河以南地区。桓温此举不仅将自己放在了东晋朝廷的对立面,而且,也将自己放在了整个东晋士族、全体流民的对立面。这是因为,从永嘉之乱以来,已经过了整整56年的时间,渡江的世家大族在江南求田问舍,圈占了大量的土地,也拥有了为数可观的庄园、奴仆和财富,让这些人舍弃既得利益北返满目疮痍的河南地区,无疑比登天还难;而且,半个世纪过去,当初渡江的流民也早已安居乐业,当初渡江而来的父祖辈大多也已故去,坟墓就地选址,社会关系已经重新建立,人民已经将他乡做了故乡,此时强行将整个国家几乎一半多的民众,全部迁往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陌生而又充满危险的豫州,无疑也是会引起极大的混乱。

那么,桓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有一件事可以从侧面解释一下他的动机。《晋书,习凿齿传》记载:桓温有废立大志,在此前后,他将蜀地一个通晓天文的术士召到荆州,深夜握着术士的手,询问国运的长远。术士回答:“国运长远。”桓温揣测术士是因为不好开口说实话,就假装说:“假如真象你说的那样,不仅是我的福分,更重要的是万民之幸。但是,今天咱们两人说话就要开诚布公,国家肯定是会有点小小的厄运的,这也要和盘说出。”术士说:“太微星、紫微星、文昌星三宫的星象显示的就是这样,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过了五十年以后,就不好说了。”隆和元年,桓温已经五十岁了,他听了这话十分不快,过了几天,送给术士一匹绢和五千文钱。术士赶紧找到习凿齿说:“我家在益州,受到征召远来荆州,如今,将军让我自杀,无从送回骸骨。大人仁爱,请求您在棺木上做个标记。”习凿齿问为什么,术士说:“赐绢一匹,是让我自杀,赏钱五千,是让买棺材罢了。” 习凿齿说:“你几乎误死!这不过是以绢来戏弄你,将钱作为你的路费,是让你回家啊。”术士大喜,第二天就去向桓温道别,桓温问咋回事,术士将习凿齿的话给桓温复述了一遍,桓温笑着说:“凿齿担忧君错误地死去,君一定是错误地活了下来。不过,看了三十年的儒家经典,还不如去一趟习主簿那里。”这则故事当然是为了渲染习凿齿的聪明,但我们也从一个侧面窥探出桓温不是没有觊觎之心。这一点,建康的老百姓也看得一清二楚,据《宋书,五行志》记载,当时有童谣唱:“升平不满斗,隆和那得久!桓公入石头,陛下徒跣走。”晋哀帝听了以后,十分厌恶,第二年就将年号改为兴宁,可是,民谣又出来了:“虽复改兴宁,亦复无聊生。”

有了这个心,我们就不难解释桓温的一系列举动:桓温灭蜀之后,相继发动了两次北伐,但是,在他第二次北伐姚襄,收复洛阳之后,就一直按兵不动,而是督促豫州、徐州的部队与前燕主力部队缠斗。这一时间长达5、6年之久,而这5、6年,正是前秦政权由粗定到安定、前燕政权一直疲于奔命之时,尤其是在升平四年慕容儁死去,前燕政权更是危机四伏,而桓温的注意力却更多地放在如何攫取更大的权力上,并没有真正将收复中原作为己任。接下来的事情,更能说明这一点。

桓温上书要求迁都洛阳之后,以司马昱为首的朝中大臣都以为此事不可行,但都畏惧桓温的势力,不敢有异。只有我们曾经说过的那位名盛一时的名士孙绰,此时为散骑常侍、兼著作郎,他上书朝廷反对匆忙迁都。孙绰的理由主要是:江东政权建立以来,之所以能够存续至今,主要还在于划江而守。到如今流民在江东已经经过了几代人了,昔日流民大都已经谢世,只剩下年长的儿子或者长孙,江东的流民后裔虽然还能偶尔有故乡之思,但他们对埋葬在跟前的父祖辈们的感情更深。民众数十年来安居的生活一旦被打乱,将他们从安乐之乡驱逐于荒芜危险之地,让他们离开父祖的坟墓,抛弃养生的家业,辛勤购置的田产和房屋无法卖掉,难以攒下远行的盘缠,还要在泥泞的道路上辗转飘零,将很少有抵达目的地的。这不仅是仁爱的人不应该做的,而且,这样下来可能会引发的社会动荡也应引起高度警惕!如果迁都,中兴以来的元帝建平陵、明帝的武平陵、成帝的兴平陵、康帝的崇平陵、穆帝的永平陵都将会抛在江南,迁都之后,以常理推测,现在的洛阳不会那么平安,而皇上还将为怀念祖先而烦恼。为此,孙绰建议,应该选择有威名、有实力的将帅先行镇守洛阳,扫平许昌和梁国(河南省商丘市)一带,在黄河以南地区完全平定、运河粮道打通以后,豫州新开垦的土地所积攒的粮食也充足了,敌人远远地逃窜,中原基本自给,然后,再商议迁都的事宜。最后,孙绰说:为什么要舍弃百战百胜的常识,而要将天下一扔了之呢!

孙绰的话无疑说中了桓温的心中之病,而司马昱选择孙绰站出来说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这种情况下,选择一位名气很大的文士说话,既有中立色彩,模糊了不同政治阵营之间的对立性,并且,由于文人拥有一定的话语权,桓温又拿孙绰没有办法。因此,当桓温看到孙绰的奏疏之后,虽然很不高兴,但也无可奈何,只是说了一句:“告诉他孙绰先生,为啥不去找找你写过的那篇《遂初赋》,来管人家的国家大事做什么!”孙绰是扬州刺史王述的亲家,而司马昱的妻子王简姬则是王述堂叔王遐的女儿,也就是说司马昱是王述的堂妹夫,虽然在永和四年,王简姬由于未能取得司马昱的欢心而被幽废,继而去世,但毕竟有了这层关系,可以说,王述是司马昱的得力助手。在这种关键时刻,孙绰及时出现,极有可能是王述的主意,而孙绰奏疏中所说的那位先行镇守洛阳、有威名、有实力的将帅,暗示的就是桓温本人。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评价桓温请迁都洛阳一事也说:“然温岂果有迁都之情哉!……温果有经略中原之志,固当自帅大师以镇洛,然后请迁未晚。惴惴然自保荆楚而欲天子渡江以进图天下,夫谁信之!”

在朝廷将孙绰的奏疏传给桓温同时,就免去桓温都督交州、广州军事的职务,而将都督并州、司州、冀州三州加到了桓温的头上,司马昱的用意很明显:你桓温想以迁都洛阳为手段,恐吓朝廷,将皇帝置于险境,继而控制朝廷,甚至别有用心,那么,现在就由你自己先去险境,为国扫清豫州吧——司马昱将皮球又委婉地踢到桓温的一边。

桓温的算盘打得很精明,他怎能不知司马昱的用意?如果接受了都督三州的职务,那么,接下来,豫州刺史或者司州刺史的头衔也会加诸自己头上,到那时,镇守洛阳或者许昌的责任就无法推脱,自己的荆州军队将直接与前燕对决。这当然不是桓温愿意看到的结局,数年前,他北伐姚襄之后,也没有就势担任豫州刺史、镇守洛阳前线,而是鼓动朝廷让谢尚担任都督北方诸军事,此时,他更不会接受,坚决推辞都督三州诸军事的职务——也就是说,中原地区的安危不属他桓温管。

于是,在朝廷的反击下,桓温迁都之议再次流产。不过,为了安抚桓温,弥合双方之间的嫌隙,朝廷再次选择了妥协,晋哀帝兴宁元年(公元363年),东晋朝廷加封桓温为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假黄钺,自此,桓温成为了东晋军队的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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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第5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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