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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地缘决定军区的忠诚度

河北的藩镇难以削除，主要是因为地缘的问题，与他们是不是安史余孽无关。

处于地缘利于割据的地方，李光弼、来瑱那种根正苗红的军方大佬，面对皇帝的命令，也会玩哩个啷；处于是不利于割据的地方，就是令狐彰、薛嵩那种安史余孽，也愿意配合中央政府削藩的举措。

你所处的军区，如果地缘有利于割据，就算你愿意忠于中央政府，你的小弟，也会哭着喊着鼓励你与中央政府抗衡，因为在许多时候，这是地方保护主义的一种表现。

如果军区实现自治，第一个好处就是，军区控制范围内出现各种人事空缺，都会由当地人顶上；如果中央政府把手伸进去军区，这里的人事出现空缺，就会由大量空降人员顶上，如果他们再带着大批属员，当地军政长官顺序上升的空间就会被截断。这个还好说，更有可能出现大批死太监，大量占据当地的人事空缺。

事实上，这是人们支持军区自治的一个重要原因。

如果军区实现自治，第二个好处，就是相关地区的经济资源，最大限度的由这里消化，换而言之，中央政府想从这里调拨一点物资，那是想也别想的。

我上一节说过，基于中央政府的角度，藩镇辖区内不向中央政府交赋税，那就是一种天大的罪过。但是基于藩镇地区的角度，如果可以不向中央政府交赋税，人家肯定不想交了。

事实上，这也是人们支持军区自治的一个重要原因。

只要我们知道这两个原因，自然就会知道，如果你所在的军区，地缘上有利于割据，就算你忠于皇帝，通常也是白搭。

最简单而言，皇帝派各种文职官员、甚至太监进入军区耀武扬威时，你应该怎么办？你任由他们高高在上，你的小弟，肯定灭掉你的心也有！

再简单而言，皇帝让你给中央政府交大量赋税，你应该怎么办？你开口闭口保证完成中央政府交给的任务，你的小弟，同样灭了你的心也有。

如果大家都清楚的知道，对抗中央政府没有好果子，你愿意忠于皇帝，自然比较容易。

因为在这种背景下，看到酸臭文人、死太监进入军队辖区，占据主要军政岗位，而且还一副牛Ｘ哄哄、耀武扬武的样子，你希望大家接受，大家通常也愿意接受。

当然了，在这种背景下，看到皇帝每年从当地征调走大量的赋税、而且官僚机构还一再刻扣军费、军饷，你希望大家理解，大家通常也能理解。

问题是，如果大家有意无意认为，中央政府算个毛？只要它敢损害我的利益，我就当他是根毛，那可坏事了。

在这种背景下，你敢依然一口一个要忠于中央政府，估计是不会得到大家认同的。

是的，大家应该忠于中央政府，更应该忠于皇帝。问题是，如果中央政府贪污腐败、横征暴敛；皇帝邪恶变态，任由奸臣、宦官胡折腾，我们也应该忠于他？在这种背景下，我们继续忠于他，那就是对国家、对人民不负责的表现。在这种背景下，如果你敢依然开口闭口，惹怒了皇帝会如何如之何，下面的人肯定拿刀剁了你的心也有，关键是，那可真是说剁就剁的！

只要我们知道这种背景，自然就会知道，在许多时候，节度使也是身不由已的。

当你处于一个地缘有利于割据的地区，除非你愿意随时把手中的一切扔掉，否则，你不想玩割据又能怎样呢？

因为下面鼓动玩割据时，都是开口闭口的皇帝脑残弱智、任由邪恶变态的太监胡作非为、任由贪官污吏胡作非为；总而言之，我们要替天行道。

在这种背景下，如果你依然是宁可皇帝负我们，我们绝不能负皇帝的样子；宁可让奸臣太监欺负到死，也绝不可以做出不忠孝的事来；大家肯定能唾你一脸！因为你怎么这么贱啊？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反过来说，如果你处于一个不利割据的地区，就算你想玩自治，也不过是没事想找死罢了。

因为皇帝明天真收拾你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小弟，都会跟你划清界限的，甚至还有小弟想踩着你的人头上位呢！

在这种背景下，你可千万不要以为你是节度使，大家就会听你的。因为节度使算个毛啊？第一、这个节度使是皇帝封你的，明天皇帝撤了你，你还是节度使吗？

第二、小弟觉得跟着你能吃香的喝辣的，自然会跟着你混，如果小弟觉得跟着你混，就是死路一条，小弟认得你是谁啊。关键是，你不忠不孝背叛皇帝，小弟替天行道砍你的头，还能换来一场富贵，你觉得小弟会不会砍你？

利于割据的地区，是什么样的地区呢？

那就是皇帝想派兵打你，中央军需要跨越很远的距离；而且还得越过众多自治的、半自治的军区。这样一来，你只要有能力与中央军耗上一两个月，估计就能把中央军耗垮了，因为中央军的后勤保障实在太难了，而且你也可以从周边得到各种形式的支援。

处于这种地方，你和皇帝玩割据，皇帝通常还真奈何不了你的。

不利于割据的地区，是什么样的地区呢？

那就是皇帝派兵打你，中央政府很快就能到达，而且途经的都是中央政府牢牢控制的地区。这样一来，皇帝如果一副不灭你不罢休的样子，你千万不要指望与中央军耗上一两个月就能完事。

你处于这种地区，而且皇帝摆出一副不灭你不罢休的样子，估计都不用打仗，你的小弟，也会把你的人头砍下，因为你不死，不要说别的了，就是中央军把城围上半年八个月，这里也得饿死多一半人。

令狐彰从开始就跟着安禄山混，史思明上位后，他又跟着史思明混。

令狐彰这是标准的安史余孽吧。[注1]

但是令狐彰投降中央政府后，却一直表现的非常好。为什么会这样呢，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坐镇的军区在河南西部，在这里玩割据实在有点没谱。

所以，令狐彰投降中央政府后，表现在外就是一个模范军人。总而言之，该交税就交税，还积极响应中央政府的军事行动，而且军队所过这外军纪严明，受到大家一致好评。[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