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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统100人口述史》 (769)

从“职能”上看,特务总队有点像军统中的“宪兵”,有收拾“自己人”的权力,因此军统局的干部最怕他们找上门来。沈醉说:

“当时军统局局本部虽有一千多人办公,但都是搞文字工作的内勤人员,军统抓人便是叫行动组去执行。他们可以任意公开搜捕人民群众,军统特务违犯纪律的,也交由他们扣押。当时军统特务背地里叫这个组是‘锦衣卫’。特务们一看到这个组的人来打他们,平日虽然在人民群众面前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看到这些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找他们,也都要腿子发软的。”

这次“腿子发软”的就是陶一珊,在回忆中,沈醉说:

“我亲眼看到戴笠派这些人去扣捕过重庆稽查处长陶一珊。这个在重庆人民眼中的恶魔陶一珊,一看到他们,脸孔马上变成惨白,连话都说不清楚。”

后经沈醉了解,给陶一珊“使坏”的,是陶的下级、稽查处侦察大队长大队长王会云。

侦察大队是新近不久才成立的,沈醉回忆说:“一九四二年,戴笠感到这个处(指稽查处)在重庆方面的力量还不够雄厚,又在这个处下成立一个侦察大队,派王会云为大队长,刘耀为副大队长,强占民生路一家旅馆作为大队部。这个大队有二百多人,大部系由军统调去,少数则由稽查处特务介绍。”

沈醉说:“蒋介石在重庆骂一些高级官员吸食鸦片烟,要戴注意找几个大点的严办一下。正好重庆稽查处处长陶一珊因与该处侦察大队长王会云两人闹磨擦,王的野心很大,想找机会把陶整下台,自己好当处长,便注意找陶的岔子。陶有一个亲戚是有名的南京中医师张简斋,住在稽查处隔壁。张老头是靠吸鸦片来支持的,每天要抽好几次,稽查处公开包庇着他。陶一珊也因为工作忙,常常通宵不睡,偶尔也去吸上一两口。有次正巧被王看到,马上向戴检举,戴立即下令将陶扣押在军统望龙门看守所内。”

张简斋是名中医,据说当年有“南张北施(施今墨)”之称,抗战开始以后,张移居重庆继续行医。

事实上,张简斋本人就是稽查处的“眼线”,沈醉在一篇回忆中,谈到当年重庆特务遍地的情况时,曾举例说:

“你有病想去找找医生,一定有人说石灰市的南京名医张简斋是中医中首屈一指的。而他的周围不仅整天有特务往来活动,到他吸鸦片烟的时候也有人陪他聊天,打听情况。”

沈醉还说:“比张差一点的陈逊斋,看病的虽不如张那里拥挤,但他同样是稽查处的顾问和义务情报员。以中医兼西医著名的张××,也接受了稽查处的延聘,成为该处的医务顾问。”

陶一珊与张简斋有点亲戚关系,前面说过,那一段时间,陶正好不慎摔伤,应该是找张治疗时,偶尔吸食鸦片,结果被王会云发现而告发。

1942年4月20日,沈醉就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副处长,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

“余之代副处长命令已于本日收到。知道自己走不了,反安下心来。从明天起我便以副主官的姿态出现于稽查处。别人都说做稽查工作的难得好下场,我始终不相信这话。在今天召社侦组的人谈话时,我讲过我不愿失败,所以我首先正己,同时更严格的要求每一个同志都要努力。陶处长的失败,我承认我是一个罪人,我没有努力,我对不起他。”

同日,廖公劭接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处长,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任命自己的同乡叶燕荪为稽查处主任秘书。

叶燕荪,1900年生,浙江青田人。

叶燕荪的母亲是章楷的女儿,因此叶燕荪与章乃器系姑表兄弟。叶毕业于浙江法政专门学校,曾任浙江省平阳县县长,抗战爆发时任浙江省诸暨县县长。

在沈醉眼里,叶燕荪也是汉奸,他说:

“最为一般人不理解的,是廖公劭任处长时推荐任过汉奸县长的叶燕荪当主任秘书。当时戴笠对廖的信任,远远超过了对陶,这就不能不使人感到异常奇怪了。”

在4月22日的日记中,沈醉说:“在处部纪念周中,余以副主官的身份说了几句极沉痛的话。午前我又不避一切嫌疑而去望龙门看陶前处长,我真像小孩子见了亲人受难的一样哭了起来。……晚率临训生一批去陶公馆看陶太太,我想这又是一个做小报告的好材料。我要主张正义和人道,我愿永远做小人攻击的目标。”

——沈醉是一个极为“仗义”的人,早在抗战之前,陶一珊在上海吴淞商船学校当军训教官的时候,就认识沈醉,那时陶不过是特务处的“运用人员”而已;淞沪抗战之后,陶一珊莫名其妙地成了戴笠的红人,不论是在“临训班”,还是在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都是沈的上司。于公于私,沈醉都应当去看看陶一珊的家眷。

4月24日,“陶一珊事件”尘埃落定,在当天的日记中,沈醉记载说:

“本日值得一记之事计有:1、陶处长已验明不吸烟(鸦片)而被开释。2、诬陷长官之王会云由业道先生手令,余送往望龙门。此事大快人心!……”

事实上,陶一珊的所谓“验明不吸烟”完全出于沈醉的策划,在回忆中,沈说:

“但(戴笠)为了便于公开执行时好宣布(陶一珊的)罪证,决定先派军统的医生去检验一下。我因与陶的私交一向很好,便把派什么人去的情况先告诉陶的妻子,暗中以重金向去检验的医官徐某行贿,结果就查不出证据。戴仍不放心,又叫我交涉由中央医院派一个医生去;我又把这一情况告诉了陶的妻子,便照样送一份厚礼,加上陶本来瘾不大,这样才没有达到戴的目的。”

就在1942年4月24日这天,唐纵正式被任命为军统局“帮办”,对此,唐是一万个不情愿。在当天的日记中,他说:

“顷奉手令:‘派唐纵为军委会调查统计局帮办,此令。’当即报告布公、贵公,请求代向委座报告,收回成命。布公认为收回成命不可能,只能请求在侍从室执行任务,暂缓公布命今。贵公同情我,认为我所持三点理由,均甚正大。”

上文中,唐纵说的“布公”指侍二处主任陈布雷,“贵公”指侍一处主任贺耀祖(贵严),都是唐的上司,二人虽对唐持同情态度,但却都爱莫能助。

对于自己昔日下级唐纵的重返军统,戴笠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这很显然地反映了蒋介石的态度。在5月2日的日记中,唐记载说:

“雨农约午饭,客散后谈及我的问题。我告以委座要派我来调统局帮办,但我未告已有委座手令。雨农约略表示灰心。我劝他不可有此动机,‘为你个人因工作得罪的人太多,不可有此一念,为国家找人材,为工作求发展,不可有此一途’。彼甚了然。他回忆经国、纬国奉命来看他时,觉得委座还是信任他、爱护他。”

在日记中,唐纵评论说:“雨农对于人言无所恤,人情无所顾,照他白己的意旨一意迈进,所以显得气概宏伟。如果处处顾念人情,珍惜人言,便有所不能为,其成就亦小,过与不及等耳。为人难,难在此处去取轻重之间,如何始能恰如其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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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国时军统的那些事第8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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