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叹
1917年春,毛泽东向《新青年》杂志投稿。9月,毛与蔡和森等人的一次夜谈中,专门论及陈独秀,谓:“冲决一切现象之罗网,发展其理想之世界,行之以身,著之以书,以真理为归,真理所在,毫不旁顾。前之谭嗣同,今之陈独秀,其人者魄力雄大,诚非今日俗学所可比拟。”
陈独秀晚景凄凉,为其做传的王森然说:“夫中国人民,以保守为天性,遵已动为大教,其余,陈氏之反宗教军阀及孔子主义并赫赫然领导无产阶级革命,相率惊骇而诅之,良不足为怪!顾政见自政见,而人格自人格也,独奈何以政见之不同,党同伐异,莫之能胜,乃密报私隐以陷害之?此村妇相诛之穷技,而不意其出于革命领袖阶级也。造成这不黑不白、不痛不痒、不战不和、不守不走之中国现局,使光明俊伟之人,无以自存于社会,伤之者又不能自富所处之时代。呜呼,如此鸡鸣狗盗,横长权柄,乃国之大哀也。”
1942年陈独秀去世,陈铭枢挽曰:“谤积丘山,志吞江海,下开百劫,世负斯人!”
鲁迅曾经评价刘半农、陈独秀和胡适的为人。他说:“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着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是开着的,里面有几枝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适之先生是紧闭的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兵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器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
蔡元培说:“近代学者人格之美,莫如陈独秀!”
1932年陈独秀被捕,傅斯年为之辩诬,说:陈独秀是中国革命史上光芒万丈的大彗星。
李维汉说,他(陈独秀)是我党领导人中,少数几个不搞阴谋的人。
有人说:“在北大常年衣中国武袍者,每油垢斑斑,章行严在甲寅杂志中,记陈氏在东京衣西装,其襟上有蠕蠕动者,问为何物,陈氏徐徐答曰:虱耳。衣上之虱,固偶有之,而虱居衣中不以为意者,现代文人亦只有陈氏,诚可与王荆公后先辉映了。”
毛泽东曾经指出:“陈独秀、王明……都不能实事求是,独立思考,都盲目地跟着别人的指挥棒转,所以他们只能把中国革命引向失败。”
毛泽东在1945年中国共产党“七大”预备会议上说:“关于陈独秀这个人,我们今天可以讲一讲,他是有过功劳的。他是五四运动时期的总司令,整个运动实际上是他领导的。他与周围的一群人,如李大钊同志等,是起了大作用的。……我们是他们那一代人的学生。五四运动,替中国共产党准备了干部。那个时候有《新青年》杂志,是陈独秀主编的。被这个杂志和五四运动警醒起来的人,后头有一部份进了共产党。这些人受陈独秀和他周围一群人的影响很大,可以说是由他集合起来,这才成立了党。我说陈独秀在某几点上,好像俄国的普列汉诺夫,做了启蒙运动的工作,创造了党,但他在思想上不如普列汉诺夫。普列汉诺夫在俄国做过很好的马克思主义的宣传。陈独秀则不然,甚至有些很不正确的言论,但是他创造了党,有功劳。普列汉诺夫以后变成了孟什维克,陈独秀是中国的孟什维克。……关于陈独秀,将来修党史的时候,还是要讲到他。”
1934年,陈独秀的学生王森然得知陈在狱中刻苦读书、潜心著述时,为陈将精力过多放于政治而惋惜道:“先生书无不读,又精通日文、法文,故其学,求无不精;其文,理无不透;雄辩滔滔,长于言才。无论任何问题,研究之,均能深入;解决之,计划周详;苟能专门致力于理论及学术,当代名家,实无其匹。……其个性过强,凡事均以大无畏不顾一切之精神处理之。无论任何学说,必参己意以研究之,无迷信崇拜之意。故每当大会讨论之际,其意见迭出,精详过人,常使满座震惊奇绝,或拍掌称快,或呆目无言,诚为一代之骄子,当世之怪杰也。惜仍以指挥行动之时多,精心研究学术之时少,虽有专一、有恒、自信之美德,致不能完成其哲学理论之中心,使先生终为政治家不能成为革命理论家,可胜惜哉。”
高语罕在《预挽》中写道:“喋喋毁誉难凭!大道莫容,论定尚须十世后。……对你的死都绝对地沉默,他们不愿(或不能)论你的功罪,他们不愿(或不敢)辨你的黑白,他们想在沉默中,使人忘却你的一切!”
1942年9月,陈中凡写下了长达八千言的《陈独秀先生印象记》,开篇便是哭陈独秀的一首《哀词》,中有句云:“生不遭当世骂,不能开一代风气之先声;死不为天下惜,不足见确尔不拔之坚贞。……口可杜,身可诛,穷坚老壮情不渝!”
王文元评价陈独秀说:“给陈独秀做一个总的评价。照我看来,陈独秀这个人,虽然政治上是失败的,理论上有局限,但是他不仅是现代中国最勇敢的思想家,而且是历史上伟大的革命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