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发一章:身后
身后
鲁迅去世后,其好友陈仪请求蒋介石给予国葬,未得允许。
鲁迅去世后,有人提议将绍兴改名为鲁迅县,但最终国民政府并未同意,而因鲁迅县的搁浅,连带将绩溪改为胡适县的提议,也作罢了。
曹聚仁回忆,鲁迅去世后,曹曾看到一张手令:“副刊文字中,以不见鲁迅的姓名为上,否则也要减至极少的限度。”大概是张道藩签发的。全国各地只有桂林、重庆、昆明这几个地方可以举行鲁迅逝世纪念会,其他城市有不成文的禁令,似乎纪念鲁迅便代表了革命。
1936年冬,郁达夫路过厦门,厦大同学前来看望他,谈及他们想呈请政府将厦大门前的一条路改名为“鲁迅路”,但迟迟未得到答复之事。郁答应帮忙,他找到市长才知道,原来是国民党党部反对,不许人们纪念鲁迅。后来,郁将此事告诉鲁迅的好友陈仪,陈表示赞成。但不久厦门沦陷,此事也就搁置了。
鲁迅去世后,其好友许寿裳写下许多纪念鲁迅的文字《亡友鲁迅印象记》、《我所认识的鲁迅》,并编有《鲁迅年谱》,不遗余力宣传鲁迅。1948年2月18日,时任台大中文系主任的许寿裳在台北寓所被国民党暗杀。
为了纪念鲁迅,中国共产党在延安成立了鲁迅艺术学院,培养革命青年,周扬任校长。
鲁迅去世后,其当年的学生苏雪林以攻击鲁迅为毕生事业,对鲁迅的攻击最为激励。她骂鲁迅为“文妖”、“土匪大师”、“青皮学者”、“性迫害者”、“财迷”、“火老鸦”、“暴君”、“老毒蛇”、“疯老头”、“大流氓”、“剽窃的狗”等。她还写信给胡适,邀胡一起骂鲁迅,胡适回函说:“凡论一人,总须持平。爱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方是持平。鲁迅自有他的长处……张凤举……说鲁迅抄袭盐谷温,真是万分的冤枉……我们应该为鲁迅洗刷明白。”
胡适晚年对周策纵说:“鲁迅是个自由主义者,决不会为外力所屈服,鲁迅是我们的人。”
鲁迅去世后,与他曾有论战、且从未谋面的郭沫若盛赞鲁迅,曾写下三副挽联,其中一联云:“孔子之前,无数孔子,孔子之后,一无孔子;鲁迅之前,一无鲁迅,鲁迅之后,无数鲁迅。”
1946年初,郭沫若在上海提出纪念鲁迅的三点建议:(1)设立鲁迅博物馆,由景宋(许广平)任馆长;(2)多多塑造鲁迅像;(3)把杭州西湖改为鲁迅湖。
195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为鲁迅举行国葬。当年鲁迅逝世时的抬棺者已风流云散,周文已死,黎烈文和孟十还去了台湾,鹿地亘回了日本,胡风在监狱中,只剩下巴金和靳以。在有关部门的安排下,当时军政和文化界领导如宋庆龄、柯庆施、茅盾、金仲华、周扬,加上巴金和靳以,一起为鲁迅扶柩。其中,周扬曾被鲁迅斥为“奴隶总管”,称鲁迅为“上海滩的老爷子”,两人素有过节;后来,周扬还将胡风等人送进了监狱。虽然这次周扬声称已经“承认自己的错误了”,但到了1976年,胡风仍耿耿于怀地说:“抬棺必须是鲁迅生前接近或没攻击鲁迅的人。”
1957年,毛主席曾前往上海小住。湖南老友罗稷南先生抽个空隙,向毛主席提一个大胆的设想疑问:要是今天鲁迅还活着,他可能会怎样?这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大胆的假设题,具有潜在的威胁性。不料毛主席对此却十分认真,深思了片刻,回答说:以我的估计,(鲁迅)要么是关在牢里还要写,要么是识大体不做声。一个近乎悬念的寻问,得到的竟是如此严峻的回答。罗稷南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再做声。
60年代,鲁迅作品在台湾遭禁,与鲁迅曾有论战的梁实秋公开反对国民党禁鲁迅作品。
1976年,韦君宜去大连“学习取经”,访问了一次市委宣传部长,这位部长说,他们市里承揽了《鲁迅全集》的注释任务,动员了1万人参加。但据韦君宜所知,他们只是负责一篇短文的注释,是由一家学院分下来给他们的,最多不过10条。
80年代,薛绶之主编的《鲁迅生平史料汇编》中,第一次收录了鲁迅那位被遗忘的夫人朱安的照片,结果被批为“资产阶级自由化”。
汪晖说:“《鲁迅全集》的每个字上都趴着一位学者。”
王朔说:“有一点也许可以肯定,倘若鲁迅此刻从地下坐起来,第一个耳光自然要扇到那些吃鲁迅饭的人脸上,第二个耳光就要扇给那些‘活鲁迅’、‘二鲁迅’们。”
在2009年8月的第四届鲁迅论坛上,来自全国的学者和中学语文老师一起,就新时代鲁迅作品应该不应该再编入教科书展开了探讨。一些一线语文教师反映:“鲁迅的部分作品很难读懂,文字较晦涩。”“读鲁迅的作品,好像看不到希望,很压抑。”北京师大附中一位老师坦言:“鲁迅作品几乎快成了中学语文教学的一块鸡肋。”
据某篇新闻报道,人民教育出版社新版的语文教材中,鲁迅的作品明显减少,《药》、《为了忘却的纪念》等作品不见了,保留下来的只有《拿来主义》、《祝福》和《纪念刘和珍君》3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