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伐
北师大某学生受了刺激后,冒充杨树达,到鲁迅住的阜成门西三条二十一号兴师问罪,发泄对文坛的不满。鲁老太太迷信,认为新居不吉利,便不赞成鲁迅随便接待客人。一日,诗人柯仲平来访,鲁迅便在客厅待客。柯拿出诗稿,大声朗读给鲁迅听,声音大而响亮,竟使鲁老太太以为又有人来闹事,忙让荆有麟去看。荆看后告诉她是在读诗,老太太还心有余悸地说:“可是个怪人吧?我听老妈子说:头发都吊在脸上,怕他同大先生打起来,大先生吃他的亏。”
创造社曾围攻鲁迅,成仿吾说鲁迅是中国的堂吉诃德,是害了神经错乱与夸大妄想的病态之人。郭沫若、钱杏邨等人纷纷发文围攻鲁迅。鲁迅积极应战,并认真阅读了许多马克思主义著作,他后来说:“我有一件事要感谢创造社,使他们‘挤’我看了几种科学的文艺论,明白了先前的文学史家们说了一大堆,还是纠缠不清的疑问。并且因此译了一本蒲力汗诺夫的《艺术论》……”
叶灵凤曾发表一幅漫画讽刺鲁迅,他在说明中写道:“鲁迅先生,阴阳脸的老人,挂着他以往的战绩,躲在酒缸后面,挥着他的‘艺术的武器’,在抵御着纷然而来的外海。”
1932年,鲁迅到北京探望母亲,北师大准备请鲁迅来演讲,当王志之告诉国文系主任钱玄同后,钱的“眼眶渐渐地胀圆了,眼珠挺起来死死地”望着王,好像要一口把王吞下去,大声吼道:“我不认识有一个什么姓鲁的!”并且宣布:“要使鲁迅到师大来演讲,我这个主任就不再当了!”
1933年,有人在《新时代》发表《鲁迅的狂吠》一文说:“鲁迅先生的谩骂是有什么意识呢?读者们仅能感到一丝滑稽罢!然而,他的滑稽是狂暴的,我不得不说他是在狂吠!”
鲁迅29岁自日本“束装返国”后,先在杭州师范学堂任教,后去绍兴中学堂当教务长,之后又想到一家书店当编译员,但被拒。苏由此而判断,“鲁迅读书老是读一个时期便换学校,当教员也爱跳槽,想必是欢喜同学校当局磨擦,或与同事闹脾气,亦可见他与人相处之难”。
据鲁迅的学生孙福颐说,鲁常怀疑有人会暗害他。由日返国后,曾订制一把小刀,藏在枕头下,每夜枕着睡觉。又据鲁许广平说,鲁常做噩梦,经常梦见自己出门时,黑暗中两边埋伏着两个人,他一喝,那人影便隐去不见了……苏雪林觉得鲁“这么疑神疑鬼,在自造的荆天棘地里度日,做人岂不太苦?”
太阳社成员杨邨人发表了《揭起小资产阶级文学革命的大旗》,被鲁迅骂得狗血淋头。后来鲁迅逝世,有人问杨邨人感想如何,杨悻悻地说:“这老头子叫我不要担心他的老!丢!他现在不只老,而且死去了!我为什么要担心呢!”
鲁迅曾有“救救孩子”的说法。高长虹跟鲁迅闹翻后,因鲁迅在45岁时说自己老了,高认为这是“精神的堕落”。他借鲁迅的话问:“不再吃人的老人或者还有?救救老人!!!”
鲁迅病重时,与徐懋庸论战。王春翠回忆,得知鲁迅去世的消息,正与鲁迅论战的徐懋庸十分悲痛,写下挽联:“敌乎友乎?余惟自问;知我罪我,公已无言。”徐流着泪说:“是鲁迅误会我,我心目中,他始终是革命的朋友。我是一位有朝一日,鲁迅先生会谅解我,我是始终崇敬他老人家的。但是,完了,晚了,他一死不能复生了!”出殡之日,徐去瞻仰了鲁迅的仪容,并前去送葬。行前,他对王说,他是冒着可能遇到的冲击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