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情
据说李叔同7岁就能日诵五百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16岁入辅仁书院读书,同窗王锡纶回忆:“李叔同文章好,小楷又精,在通行的小格子内可以写两个字,被同学们称赞为‘双行李文涛’。”
袁希濂、许幻园等人在上海城南草堂组织了“城南文社”,每月会课一次。李叔同十九岁时,与母亲、新婚妻子迁居上海,入文社学习,其写作俱佳。许幻园爱其才华,特辟一室,请其一家移居城南草堂,并亲题“李庐”二字相赠。
李叔同“二十文章惊海内”。城南文社会员聚会时,曾由社中长者张蒲友各出诗文一题,文需即日完成,题曰《朱子之学出于延平,主静之旨与延平异,又与濂溪异,试详其说》;诗题为《拟宋玉小言赋》,限时3日交迄。李叔同泼墨挥毫,一蹴而就,此文被社中公推为首。数日后诗赋呈案,李叔同再夺第一。
李叔同与蔡小香、张小楼、袁希濂、许幻园五人结拜金兰,号称“天涯五友”。许幻园夫人宋梦仙(贞)曾作有《题天涯五友图》诗五首,其中咏李叔同的一首云:“李也文名大似斗,等身著作脍人口。酒酣诗思涌如泉,直把社陵呼小友!”
李叔同曾与乌目山僧(宗仰)、汤伯迟、任伯年、朱梦庐、高邕之等人组织“上海书画公会”,每星期出版书画报纸,由中外日报社随报发行。这是上海最早的书画报纸。
李叔同曾以李广平之名,入南洋公学读书。当时李的老师有教育家蔡元培,同学有邵闻泰(力子)、洪允祥(樵舲)、王莪孙、胡仁源、殷祖伊、谢沈(无量)、黄炎培、项骧、贝寿同等。
李叔同对法学亦有所涉猎,在南洋公学读书时,他翻译了《法学门径书》、《国际私法》,由上海开明书店于1903年出版发行。
李叔同留学日本期间,日本天理教教授中村忠行评价李的诗道:“他的诗风,在妖艳里仿佛呈现沉郁悲壮的面影。”
李叔同的篆刻艺术,上追秦汉,近学皖派、浙派、西泠八家和吴熙载等,气息古厚,冲淡质朴,自辟蹊径。有《李庐印谱》、《晚晴空印聚》存世。
弘一大师在致许晦庐的信中曾谈到他的文艺观:“朽人剃染已来二十余年,于文艺不复措意。世典亦云:‘士先器识而后文艺’,况乎出家离俗之侣;朽人昔尝诫人云,‘应使文艺以人传,不可人以文艺传’,即此义也。”
弘一法师的书法弟子黄福海在《弘一法师与我》一文中记载,1939年冬,在泉州承天寺,“我曾这样大胆地问法师:‘您虽是出了家不愿再谈艺术,但在我心目中老是认定法师是一位艺术家。……我始终从艺术观点来瞻仰法师。法师在所著《佛法十疑略释》一书中,论佛法非迷信、非宗教、非哲学等等,独未说到佛法非艺术。我可不可以这么说:佛门中的生活,也就是艺术的生活呢?’法师点点头说:‘各人的观点不同,也可以这么说。’”
绘画
李叔同是我国油画、广告画和木刻的先驱之一,他亦擅长木炭素描、水彩画、国画等。他是将西洋绘画思想引进中国的第一人,他的绘画创作主要在出家以前,现留存有《自画像》、《素描头像》、《裸女》、《水彩》、《佛画》等绘画作品。
1905年秋,李叔同在日本留学生所办的《醒狮》杂志上,发表《图画修得法》、《水彩画法略说》等文章,向国人介绍西洋绘画。1906年,李叔同入东京美术专科学校西洋画科学习,他是我国最早的美术留学生之一。10月4日,日本《国民新闻》发表《清国人志于洋画》一文,报道李在东京美术学校学习的情景:“喝了一杯‘涩茶’之后,他一面说明贴满壁上的黑田画伯的裸体画、美人画、山水画,中村及其他的画等,一面引我进入里面六叠的房间,得意地介绍了那就几上作画的苹果的写生。‘是潇洒的笔致啊!’我赞赏说。那位女佣听了从旁插了一句:‘那是早上刚刚一气画成的。’李君谦然地说:‘是,’露出了一排白齿。‘今后一定拜访贵社,《国民新闻》是很好的报纸。’”
1912年,李叔同任《太平洋》报文艺编辑,兼管副刊及广告。他在该报副刊开辟“西洋画法”专栏,连载木炭画、石膏写生教授法,大力推广西洋美术。他在该报刊登了大量美术广告艺术作品,故被誉为近代广告艺术的第一人。
李叔同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执教6年。他改变一味临摹的传统教学法,设立画室,让学生画石膏像和模特。教学之余,他与夏丏尊担任指导,出版《白阳》艺术杂志,这是我国近代最早的教育校刊。
李叔同是我国第一位开创裸体写生的美术教师,他在浙一师执教的第二年,开始将人体写生的训练引入课堂。吴梦非回忆:“李叔同教我们绘画时,首先教我们写生。初用石膏模型及静物,l914年后改用人体写生。”第一次用真人做模特进行美术教学的情形被镜头真实地记录了下来,在照片中,一名全身赤裸的青年男子的背对镜头,站在桌子上,面对围坐成扇形的学生们。
李叔同常带学生们进行户外写生。当时户外写生还是新鲜事物,一次,学生李鸿梁和张联辉到运河边写生,一名丨警丨察见他们搭起三角架来画画,便起了疑心,以为是私下测绘地图的,便上前盘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张联辉以为问籍贯,答道:“东阳(浙江金华的一个县名)。”丨警丨察听是“东洋”人,如临大敌,便要带他们去丨警丨察局。李鸿梁赶紧解释,但丨警丨察仍不放过,幸好过来一位宪兵,听完两人的解释后,帮着他们说服了丨警丨察。
又一次,李鸿梁独自一人到到苏州写生,刚下火车便被丨警丨察拦住,要检查行礼,因丨警丨察见他背的画架很是古怪。丨警丨察从他的包裹中发现几支从未见过的牙膏状的东西,挤了一点,发现是一种油腻腻软乎乎带颜色的膏状物,便更加怀疑,将这支油画颜料全部挤了出来。为了查明是什么,他接下来还要挤其他的,李鸿梁便急了,直闹到站长室,剩下的几支颜料才幸免于难。盖因当时的油画颜料要由学校统一从国外购买,来之不易。
1918年,李叔同皈依佛门时,将其油画素描水彩全部赠送给北平美术专科学校。该校校长并不欣赏李的作品,将这些珍贵画作堆在校内的雪地里,经历一冬雨雪后,教师储小石从中只抽出一张花卉作品,其余皆被毁。另一种说法称,李的油画系被盗,储的这张掉在校园内,被他拾得。
30年代,内山完造曾在《弘一律师》一文中评价道:“……直至今日为止,油画的造诣尚无出他之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