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情
苏曼殊自况:众人一日不成佛,我梦中宵有泪痕。
苏曼殊说:“我生性不能安分,久处一地,甚是沉闷。”
一度是曼殊友人的刘师培叛变民主革命后,苏曼殊痛心而愤激;传言曼殊师友的章太炎变节,曼殊马上对其进行指责,在给他的信中毫不客气地直呼“太炎”。
苏曼殊反对清朝的腐朽统治,但是对一直拥护清王朝的辜鸿铭,他又表示出欣赏。
苏曼殊很气愤一些革命党人只顾索取资金及名号,不能如愿则呶呶不已,认为“这种人有什么用?仅仅只能担狗粪,洗厕所罢了。”
孙中山作临时大总统,曾邀其出来工作,他坚辞。辛亥革命胜利,苏曼殊欣喜若狂,也只不过想可与朋友“痛饮十日”,而不乞求一官半职,光宗耀祖。所以孙中山极欣赏他,认为“曼殊率真”。
李蔚(《苏曼殊评传》的作者)认为,苏曼殊讲“‘色’即是‘空’,‘空’亦无有。惟其能空,故对任何事均无执着。能无执着而后必无所依恋。这就是佛经上说的:无我相、人相、众生相、寿相那一番道理。只有真正认识到这点,才可以谈得到革命。”
吃花酒,是苏曼殊在上海期间常干的事,只要有点钱,他就招呼了朋友去吃喝。在饭馆里喝酒,若邀妓女坐陪,需先写个局牌,写上被叫妓女的名字,落款写叫局者的名字,呼堂倌送去。苏曼殊的落款总是“和尚”,也算是局牌中的一绝,上海名妓之中,有不少是苏和尚的“精神爱人”。
苏曼殊曾和张继、黄兴等人在长沙任教。苏曼殊习惯独处,他的同事后来回忆说:“除授课外,镇日不闭户不出。无垢无净,与人无町蹊。娴文词,工绘事,然亦不常落笔,或绘竟,辄焚之。”
潘一平《西湖人物》中谈到苏曼殊:苏曼殊真是个怪人,来去无踪……。他在白云庵,白天睡觉,到晚来披着短褂子,赤着足,拖着木屐,到苏堤、白堤去散步,有时直到天亮才回来。他除了吟诗外,也喜欢画画。他画得很多,纸不论优劣,兴之所至,手边的报纸也会拿起笔来涂鸦。不过若有人诚心诚意地去向他求画,他又变得非常矜贵了。
苏曼殊爱画日本妇人的发髻。在浅草的人群中,苏曼殊以妇人的发为模特儿,用带在身上的信纸,一面走一面画着……苏曼殊的字也“书道的”,写的很好,颇有一些女人风的特徵。写信时,曾在便笺边沿起,写满了小于蚂蚁的细字。
曼殊从不卖画,偶尔作些小品送人。欲求其画者,须资助其遨游名山,代价比卖画可高多了。他好作绝细蝇头小字,颇有书卷气。信札潇洒如六朝人语,如其西湖来札云:“此时满湖烟雨,正思足下也。”
苏曼殊画潇散淡远,但颇难求,其性嗜甜食,某人欲求其画,在室内摆上好糖果,请其到家作客。曼殊见有甜食,伸手取食,主人拦住说“须先作画”曼殊当即为他作一横幅。主人大喜,满掬糖果以献。曼殊饱食后说“此画尚须补笔”遂在月轮中略加点缀,画中之月变成制钱状,廓圆孔方,中贯以小绳。求画者见之哭笑不得。
上海市长张岳军,极慕苏曼殊的山水之作,屡以为请,但一直未得。后得知苏曼殊嗜朱古力糖,买来送与苏曼殊。时间久了,曼殊知道了他的意思,笑说:“君岂欲得余画耶?不然,胡以日破悭囊也?”于是曼殊为作一小幅,远山新月,疏柳寒鸦,极惨澹苍茫之至。张岳军非常高兴,道谢不己。曼殊笑曰:“未也!”忽然用笔从斜月至柳梢画了一道长线,掷笔起身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此真绝妙画境也。”张岳军急忙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大家都知道苏曼殊贪吃,故常以美食糖果为饵诱其作画,苏曼殊禁不住吃欲,吃完了,只好作画,但心中却反感,故经常作弄求画人。温一如《曼殊逸事》记载:在上海时,叶楚伧曾强其作画,后有同贵为部长之某君见猎心喜,邀苏曼殊共进晚餐,席间求画,苏曼殊推辞不过,只好展纸而画,初绘枯木数株,继复画月,某君乐不可支。不料其后竟画巨绳一,绕月重重,令某君泪丧不置。
邵元冲的《曼殊遗载》也记载此类故事:某君欲请苏曼殊作画,闻叶楚伧得画之事,亦欲效仿叶。苏曼殊也不推辞,落笔绘一老树一月。某君大喜,说:“我将以糖果饷君。”说罢就到楼上去取。等他下楼,发现苏曼殊以浓墨绘曲线绕树身及月。某君大骇,问:“是何为者?”曼殊曰:“此所谓‘金绳系月’也。”遂拂袖去,后不复往。
李一民《曼殊遗闻》中说:“曼殊工绘事,顾性懒不恒作。”他在南洋时,突然想用一个月的时间画成一页尺百幅,于是特地乘车去泗水,选购绘画所用的纸张画具。准备工作做好,画具准备齐全,于是苏曼殊铺开纸张,准备作画。甫一握管,不料几滴墨滴到纸上,于是他便将笔一扔,从此不再提做巨幅画之事。
苏曼殊的画难求,作为其好友的柳亚子,与苏曼殊相交十余年,在苏曼殊生前没有得到其赠的画作。柳亚子拥有的苏的两幅画作是他人转赠。这是柳亚子一生憾事。
马仲殊《曼殊大师轶事》:曼殊善绘事,每于清风明月之夜,振衣而起,匆卒间作画。既成,即揭友人之帐而授之。人则仅受之可耳;若感其盛意,见于言词,语未出口,而曼殊已将画分为两半矣。
张卓身《曼殊上人轶事》:忆自戊申之秋,与予同寓东京小石川智度寺,……偶值寒风凛冽,雨雪载途,人皆围炉取暖。曼殊独自踽踽,出游山林旷野之地;归则心领神会,拳拳若有所得,乃濡笔作画。其画,山明水秀,超然有遗世独立之慨。然亦不多作,兴至则作之。与其诗相称,均足以见胸襟,并传不朽。曼殊尝谓:“题词与和人诗不作,作亦不佳。”
胡朴安写道:“子谷其行似狂,其志实狷。今之人洁白如子谷者,诚不多觏也。不甚解世事。一日,余赴友人酒食之约,路遇子谷。余问曰:‘君何往?’子谷曰:‘赴友饮。’问:‘何处?’曰:‘不知。’问:‘何人招?’亦曰:‘不知。’子谷复问余:‘何往?’余曰:‘亦赴友饮。’子谷曰:‘然则同行耳。’乃至啖,亦不问主人,实则余友并未招子谷,招子谷者另有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