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殊喜爱而又颇多往来的青楼女子有桐花馆、素贞、花雪南等数人,她们在曼殊的周围组成一个特殊的女性世界,任凭曼殊翱翔其间。桐花馆亭亭玉立,如初日芙蓉,偶尔亦仿效欧洲女子,花冠革履,宛然西方美人。曼殊诩为“惊才绝艳”,特别钟爱。
素贞是当时上海的著名校书,曼殊同她亦多交往。他行箧中有素贞照片多幅,时常将其挂于四壁,默默欣赏。
然而在众多的女子中,对曼殊的生活、情感以及创作发生过较多影响的则是花雪南。花雪南为人持重,生性婉慧,无佻冶之习。据说当时女英雄秋谨十分赏识花雪南,曾赠她七绝两首,以“雪南可人”四字嵌入名首。曼殊很欣赏花雪南。而花雪南亦倾恋于曼殊,情意缠绵,未尝稍衰。花雪南性柔曼、寡言语,因而曼殊及其友人戏呼之为“温暾水”,意即暖而不热。她待人不冷不热,落落大方,兼姿容美丽,气质清高,因而赢得曼殊的倾爱。然而,曼殊与花雪南照例不能终其事。
据说苏曼殊对花雪南说:“爱情者,灵魂之空气也。灵魂得爱情而永在,无异躯体恃空气而生存。吾人竟日纭纭,实皆游泳于情海之中。或谓情海即祸水,稍涉即溺,是误认孽海为情海之言耳。惟物极则反,世态皆然。譬如登山,及峰为极,越峰则降矣。性欲,爱情之极也。吾等互爱而不及乱,庶能永守此情,虽远隔关山,其情不渝。乱则热情锐减,即使晤对一室,亦难保无终凶也。我不欲图肉体之快乐,而伤精神之爱也。故如是,愿卿与我共守之。”
据说为了逃避爱情,苏曼殊发愿要去佛的故乡印度一饮恒河之水。可是途经锡兰,因为对华裔女子佩珊情不自禁,自感六根不净,愧对佛祖,结果半途而废悄然回国。
有一个传说谓苏曼殊吃花酒之前必先诵经一通,柳亚子专门撰文力斥其妄。
苏曼殊在长沙任教职时攒下不少钱,腰缠甚富,任意挥霍。他到上海后,常常出入“江南春”、“海国春”、“一家春”等名餐馆、妓院,叫局吃花酒。秦毓鎏《曼殊之少年时代》中称,他此次在上海“每宴必致多客,一人所识无多,必托友人辗转相邀。问其故,则曰:‘客少,不欢也。’客至则开宴,宴毕即散,不通姓名,亦不言谢,人皆讶之。”
苏曼殊登报声称专为年轻女性作画,其他慨不接待,亲朋好友,各宜自尊。有求画女子,不必送润笔费用,也不须其它礼物,只要玉照若干等等公开索取美人玉照。
苏曼殊出入青楼,阅人无数,却一直守身如玉,不破佛门戒规。同游者说:“曼殊出入酒肆花楼,其意不在花,也不在酒,不过凑凑热闹而已。”
苏曼殊频上青楼,出入妓家,好作琼花之宴。在上海时曾昵一妓,寝于斯,食于斯,衣服杂用之物,咸置其处,几视其家如同已室。与其共衾共枕,更不待言,而终不动性欲。妓以为异,问其故,曼殊正容曰:精神之爱也。柳亚子曾代为解释:“释衲以来,绝口婚宦事,晚居上海。好逐狭邪游。姹女盈前,弗一破其禅定也。”
平时里,苏曼殊依红偎翠、大喝花酒、携妓出游更是习以为常,甚至有一次,他遇到一位重达400斤、肥硕无比的美国女人,也要肆意调笑,问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匹配成双。
《太平洋报》同人孤芳在《忆弘一法师》(载《弘一大师永怀录》)一文中说:在太平洋报社里有两位出色的画家,一个是当时已作了和尚的苏曼殊,再一个就是未来的和尚李叔同。这两位画家的为人与画风各有特色,也十分令人感慨。苏曼殊画山水,其取才多古寺闲僧或荒江孤舟,颇具一种萧瑟孤僻的意味,这与他当时那种“浪漫和尚”、“怪僧”的性情极不相符。而李叔同呢?他性格清淡、稳重,但所绘之作,用笔雄健遒劲,也与其性情不符。《太平洋报》编辑多为南社同人,他们在编辑之余,经常出入于歌廊酒肆之间,“或使酒骂座,或题诗品伎,不脱东林复社公子哥儿的习气”。苏曼殊虽早已出家,却也混迹其中,唯李叔同孤高自恃,绝不参与。
与苏曼殊有过恩怨纠葛的女子有雪鸿、静子、佩珊、金凤、百助枫子、张娟娟、花雪南等数人。他渴望真爱,却又逃避激情。他割断了灵与肉之间最热切的呼应,使之各为其主,终于导致二者反戈相击。同为天涯沦落人,曼殊对众校书从无亵玩之意,他为她们赋诗,为她们作画,为她们排遣身世沉沦的伤感。
河合仙极力撮合曼殊与表姐静子成婚。曼殊此时已遁入空门,沙弥十戒中有一条“不娶不淫”。他作茧自缚,便惟有挥剑斩情丝。他留给静子的诀别信值得一读:
静姊妆次:
呜呼,吾与吾姊终古永诀矣!余实三戒俱足之僧,永不容与女子共住者也。吾姊盛情殷渥,高义干云,吾非木石,云胡不感?然余固是水曜离胎,遭世有难言之恫,又胡忍以飘摇危苦之躯,扰吾姊此生哀乐耶?今兹手持寒锡,作远头陀矣。尘尘刹刹,会面无因;伏维吾姊,贷我残生,夫复何云?倏忽离家,未克另禀阿姨、阿母,幸吾姊慈悲哀愍,代白此心;并婉劝二老切勿悲念顽儿身世,以时强饭加衣,即所以怜儿也。
幼弟三郎含泪顶礼
苏曼殊在海外乃至病重时,还念念不忘说上海的那一群可人的年轻女子。913年12月中旬,苏曼殊因暴食致疾,缠绵病榻,百无聊赖,在东京写信给国内的至交刘三,堪称绝妙好词:“芳草天涯,行人似梦,寒梅花下,新月如烟。未识海上刘三,肯为我善护群花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