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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延岑与岑彭这对荆州老对手,又要来一次火星撞地球的益州大决战了,观众表示非常期待。

然而岑彭却不买观众的账,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决定——再次分兵,直取成都,不跟延岑纠缠!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岑彭的战略就是:以偏师在“外水”吸引并牵制延岑主力,而自率汉军主力转赴蜀军防守薄弱之“内水”,长途奔袭,只要拿下成都,则益州余郡顽贼传檄可下矣!

一个优秀的进攻者,往往能找出敌人防御的最薄弱处,然后展开雷霆式的闪击,以瞬间的局部优势,造成突破,从而形成“射空门”的大好局面。敌防御战线越长,力量越分散,各点越难呼应,故一点被突破,则全线崩溃,整个防御体系为之瘫痪、形同虚设。

于是,岑彭让大将臧宫(字君翁,颖川人,星宿“壁水獐”)率五万巴郡降卒,沿涪水而上,去对付延岑。而自率三万汉军主力,浮嘉陵江而下,返回江州,再溯“内水”而上,出其不意大破侯丹,然后向北日夜兼程二千余里,奇迹般出现在了武阳城下(犍为郡首府,今四川彭山县东,距成都仅六十公里),武阳守军万万没想到两千里外的敌人会攻到这里,连城门都没来得及关,岑军就已突入城内,迅速将其占领。

《孙子兵法》曰:“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此将军带兵之变也。唐甄《潜书•五形篇》又言:“人之情,始则惊,久则定。惊者可挠,定者不可犯。善用者乘惊为先。敌之方惊,千里非远,重关非阻,百万非众。倍道而进,兼夜而趋,如飘疾风,乘其一而九自溃。”还是那句话,兵贵神速!闪电战永远是破防战的王道。

接着,岑彭又派出精骑日奔百里,疾若迅雷,势若风雨,一路横扫,直至广都城下(今四川双流县东南,距成都仅数十里),所过蜀军皆奔散无踪,成都为之大震。

公孙述万万没有想到,岑彭竟然能绕过延岑的防守,风驰电掣,直插到他大后方心脏地带来,不由大惊失色,竟用非常娘的方式以杖击地,骄呼道:“是何神也!”

是不是觉得这四个字很熟悉,没错,隗嚣当年也说过这句话。孙子有言:“神乎神乎,至于无声。”能于无声处响惊雷,这便是岑彭与来歙的神奇之处。

事实上,公孙述在军事上犯了与隗嚣同样的错误——过于倚仗山川天险。结果天险一旦被敌突破,就陷入了成都平原这个军事绝地,进不可攻,退不足守,败亡不远矣。

反之,岑彭利用巴蜀地区纵横密布的山川河网,掩护大军高速机动,轻松达成战略目标。由此可见,所谓地利是相对的,能把对方的天险转化为自己的天险,反客为主,这才是真正高明的指挥家。

然而,这对公孙述来说还不是最可怕的消息,因为很快,那支双方都不太看好的臧宫之五万巴郡降卒,竟然打出了跌破天下眼镜的神奇战绩,让公孙述的老本几乎都赔光光了。

臧宫这支降卒部队,兵多粮少,后勤不继,战斗力又差!岑彭本来只想让他们拖住延岑数月即可,其他也没抱啥奢望。可臧宫偏偏不服气,他讨厌相持战,这太不刺激!何况降卒们缺衣少粮,军心不固,连日来多有逃亡,巴郡各豪强见势不妙,也纷纷聚营自保,以观成败。在这种情况下,臧宫必须速战速决,以挽回军心。只是延岑十几万大军可不好惹,打这一仗需要勇气!

就在臧宫愁发欲白的时侯,救星来了。原来刘秀见岑彭孤军深入,怕他后勤不济,便派军马运来大量援助物资,途径涪水,臧宫一看说你们也别跑那么远去帮岑彭了,直接帮我吧,我困难更大。于是假传圣旨,将这些军马和物资全部据为己有。

有了军马钱粮,臧宫的底气就足了,降卒的士气也盛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反攻的时候到了!于是,臧军骑兵在左,步兵在右,夹着中间的船队,浩浩荡荡,昼夜兼程,沿涪水一路北上,直迫延岑驻扎之沈水(涪江东岸之支流杨桃溪)。

看来臧宫也是个“造势”高手,他故意疏行阵而多旗帜,以虚张声势,又让士兵们一路走一路喊,喊声回响整个山谷,百里可闻。

好嘛,仗还没开打,大家伙儿先练练嗓子,别管对方多少人,自己声势得做足了。

延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他没见过这种世面,登山一眼望去,但见满山遍野,汉军旗鼓喧天,呼声动地,一时也不知来了多少,不由大惊失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臧宫大军已铺天盖地而来,杀的蜀军抱头鼠窜。

这一战,臧宫大发神威,蜀军被斩首溺死者万余人,血流百里,沈水为之浊流。延岑孤身逃回成都,其十余万部众则全部投降,其无数珍宝粮草亦全为汉军所获。

延岑哭了,如果说打不赢岑彭还可以理解,连臧宫都打不赢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想当年他也是大破赤眉的牛人啊,现在却屡屡败于汉军之手,他都有点怀疑自己会不会打仗了。

刘秀闻得沈水大捷,忙发来诏书表示慰劳,赦免臧宫矫制之罪,并赏赐吏士丝绸六千匹,臧军军威大振,于是乘胜追北,一路攻城拔寨,从东北侧向成都方向迂回挺进。蜀军归降者数以十万计。

臧宫临机变通,多谋善断,擅打逆风仗,亦不失为一智勇果毅之将。看来刘秀手下藏龙卧虎,能名列云台二十八将者,自然个个不俗,盛名岂为虚致?

不久,汉军北路偏师刘尚部也南下蜀郡,与岑彭部在武阳会师。

至此,公孙述坐困成都,大势已去,刘秀便又去信公孙述,晓以利害祸福,极力劝其归降,以免宗族遭祸,殃及百姓,生灵涂炭,你我何忍?

公孙述的大臣们也都劝他下野,归服汉朝,但公孙述亦非常固执,只道:“王朝废兴,此乃命也,岂有投降之天子哉!”决定顽抗到底。

八月,刘秀从长安返回洛阳。既然公孙述自寻死路,那他也不管了,好好的去死吧!死了天下就太平了!

十月,刘秀回到洛阳后仅仅两个月,蜀地忽然传来噩耗,伐蜀主帅岑彭竟然也被公孙述派人刺杀了!

公孙述的刺客很阴险,他假冒成一个逃亡奴隶,故作可怜,哀求岑彭收留。岑彭一向体恤下情,结果引狼入室,真是一个悲剧。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虽然岑彭魂断西南,但他首破荆门,长驱武阳,持军整齐,秋豪无犯,深受百姓爱戴,故死后蜀人感其恩德,而在武阳为之立庙,岁时供奉,香火不绝,武阳城后亦改名为彭山县。作为一个外来入侵者,却得到了当地人长久以来的怀念,这在历史上实不多见。一个军人做到这个份儿上,才可称得上是“最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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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名将英雄梦(全景展示中国三千年战争史)第4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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