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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岑彭一改从前强攻作风,精心策划,缜密部署,定下了一条“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破敌妙计。

是夜,岑彭紧急传令,命全军明日一早撤离邓县城下,转而向西攻打山都县(今湖北襄阳市西北,属南阳郡)。

然后,岑彭又让士兵故意放松对俘虏的看管,让他们好趁机逃回去给秦丰报信。

秦丰闻信,计上心来,立刻率兵连夜出城,准备抄小道在岑彭西进的路上设下埋伏,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

秦丰自以为得计,可是他错了。岑彭真正的目标并非山都,而是南下偷渡汉水,连夜攻下了位于襄阳西仅九里的阿头山。

这样一来,岑彭就绕到了邓县的侧后,而从此处再往东南数十里,正是秦丰的大本营黎丘(今湖北宜城北,属南郡)。

任秦丰想破脑袋,他也想不到岑彭会由阿头山以威胁黎丘,因为这条路全都是崇山峻岭,沿途还有不少屯军把守,只有傻子才会选择这最困难的路径去进攻。

《孙子》曰:“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真正会打仗的人,往往在敌人最想不到的时间,攻向敌人最想不到的地点。所谓攻其无备,则行千里而如入无人之境也。

于是,岑彭攻下阿头山要塞后,立刻令全军披荆斩棘,伐木开道,自创行军路线,从最不可能的方向,径直朝黎丘杀奔而去。

到得第二天,秦丰在山都左等右等等不来一个汉兵,这才发现事情不妙,赶紧东归,半路又收到黎丘之警,不由大惊失色。黎丘可是他的大本营,家眷辎重所在,万万不可丢!于是火速驰往救援。

可岑彭居然又没按牌理出牌,他费尽辛苦来到黎丘城下,却并不着急打守军个措手不及,反而在城外东山早早扎下营来,饱餐战饭,坐等秦丰前来送死。

岑彭这一招,叫做“攻敌必救,以逸待劳”。否则冒冒失攻打黎丘,很可能被人内外夹击,而将好不容易争来的时间与空间优势丧失殆尽。

待秦丰急急忙忙赶至黎丘,已是这天深夜,按道理,他应该赶紧回城据守才对。然而秦丰冒险心理作祟,竟又不顾师旅疲敝,趁夜跑去东山劫营了。

这下,两边赌徒都不按牌理出牌,赢得究竟会是谁呢?

秦丰输了。岑彭既想攻他无备,又怎会自己也无备?事实上,早休息够了的汉军压根就没睡,他们都瞪大眼睛蹲在营里等着呢!

结果可想而知,岑彭算准时间出兵逆击,在东山之下大破秦丰,追斩其部下骁将蔡宏,秦丰损失惨重,狼狈躲进黎丘,从此再不敢冒头。

秦丰一没戏,延岑等败军之将当然更无还手之力了。岑彭遂一面围攻黎丘,一面遣将四处略地。不久,延岑兵败于东阳聚(今河南邓县南),不得已也撤入黎丘城中,跟秦丰做起了难兄难弟;不久,秦丰的相国赵京又献上宜城(今湖北宜城北,属南郡)投降。至此,秦丰在襄阳一带的势力土崩瓦解。

东山一战,岑彭偷袭得手,即反客为主,其战术创意绝伦,其战绩华丽无比,这也终于让他找回了天下名将的自信与威势,遂加紧围攻秦丰,前后斩首九万余级,威震天南。当时盘踞在夷陵(今湖北宜昌,属南郡)一带的军阀田戎听说后非常恐惧,说:“以秦王之强,犹为征南所围,岂况吾邪?”至建武四年,岑彭留朱祐继续围攻秦丰,而自率大军南下攻灭田戎,拔夷陵,又追至秭归,尽获其士众数万人。田戎只剩数十骑逃往成都,投奔了蜀帝公孙述,被封为翼江王。

建武四年春,延岑在黎丘也待不住了,遂率部脱离秦丰,北上入寇顺阳(今河南淅川南,属南阳郡),却被邓禹击破,无奈一路西逃,进入汉中,也投奔了蜀帝公孙述,被拜为大司马,封汝宁王。

至建武五年六月,黎丘只剩下千余守军,且城中食尽,秦丰穷困出降,旋即被押解至洛阳,斩首示众。

岑彭围攻黎丘总计长达三年,也算创了一项历史记录。之所以打这么久,自是来自刘秀的吩咐,即要确保其主力始终保持对于主要方面的作战,而对于次要方面,对于已被击垮、或势力较小的割据势力,或以少量兵力牵制、或采取长期围困的战法,使汉军不致在这些方面消耗过多的有生力量,以保证主战场的胜利。

至此,荆州再无大规模的反汉武装力量,岑彭遂一面屯兵津乡(今湖北江陵东,其地襟带江湖,接襄、汉二水之上游,当荆、扬二州之咽喉,为楚地军事之至重),在南郡西面积极布防,以阻止汉中之蜀军东进;同时大力采取政治攻势,招抚南方各郡地方政要与少数民族首领。

原来,岑彭与交趾牧邓让旧交甚好,凭着这层关系,他致书邓让,陈说国家威德。同时又遣使往江南各地广发檄文,颁布诏命。不久,邓让联合江南各郡太守,相继遣使至洛阳朝贡,表示归顺。还有人甚至派儿子带兵北上助战。刘秀乃龙颜大悦,大大嘉奖了岑彭一番,并将南方各郡太守皆封为列侯。

岑彭自登历史舞台以来,不仅战功煊赫,而且信义素著,以德怀人,数降南北州郡大城,此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堪为古今名将之典范。

至此,南方局势稍稳,现在最让刘秀头痛的就是蜀帝公孙述了。

之前,冯异已基本平定了关中地方势力,但也有部分走投无路的死硬派以蜀地为逋逃渊薮,竟相投入到公孙述麾下,意欲再图关中。

至建武四年十一月,公孙述已聚有各路反汉武装数十万人,囤积大量粮草,并打造了一支拥有十层楼船的超级水军。这在那个时代,简直就是航空母舰般的恐怖存在。现在的公孙述,可谓兵强马壮,雄心勃勃,气吞万里如虎。

看来当今天下群雄之中,还是公孙述最有和刘秀叫板的本钱。益州之地本就少经战乱,物阜民丰,沃野千里,土壤膏腴。时人称“果实所生,无谷而饱。女工之业,覆衣天下。名材竹干,器械之饶,不可胜用。”兼处长江上游,居高临下,真“险塞千里,天府之国也”(诸葛亮言)。当年,汉高祖刘邦偏居汉中一隅,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闪电般夺下关中,继而北收燕赵,东进洛阳,最终竟打败了强大的项羽,开创大汉数百年基业。

相信刘邦这一段伟大实践,一定给了公孙述无穷的自信,以及甚多可借鉴的战略决策。现在,他只要按着刘邦的老路子走下去,趁刘秀忙于东方平乱,一举夺下关中,再取中原之鹿,则此万世之功,数载可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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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名将英雄梦(全景展示中国三千年战争史)第4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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