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汉家李将军,三代将门子,家声故灿赫,少年成壮士
汉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汉武帝刘彻下了一道很牛的诏书,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
此前几年,汉武帝已先后派扬仆、路博德等将军征服了南越、东瓯、西南夷等南方少数民族,再加上匈奴已远遁漠北,数年不敢南望,他现在是威名远播,牛气冲天,自觉英明神武,空前绝后,所以决定依照古礼,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
正因如此,汉武帝便下了以上这道诏书,于是年十月亲自统帅十二路将军,共十八万骑兵,旌旗千里,浩浩荡荡,经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横临边朔,饮马北河,耀兵扬武,向匈奴示威。
当年漠北一战,汉军十万骑兵出塞击胡,损失马匹不少,以至不能再度远征漠北,痛打落水狗,今经数年休养生息之后,汉武帝又重整骑兵十八万,真可谓军威鼎盛,睥睨天下。
汉武帝派了个叫郭吉的使臣去给匈奴乌维单于下战书,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今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
第二:不能,即南面而臣于汉,何苦逃沙漠。
乌维接到这封战书后,《汉书》中用了两个字来形容他的的表情:詟焉。
所谓詟(zhe,音折),本意为哭泣过度,以至失声而不能言语。不过这里乌维应该是心惊胆落,害怕到说不出话来,哭倒是未必,毕竟人家也不是小孩子。
总之,以现在匈奴的实力,只有疯了才会去跟汉武帝十八万骑兵硬拼,所以乌维最终两个选择都没选,而是“亡匿于幕北寒苦无水草之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曾给以汉帝国巨大震动的匈奴铁骑,如今终于尝到了恐惧是什么滋味。
刘彻觉得匈奴人真没意思,不但不敢应战,就连音信也是全无(匈奴扣留了汉使郭吉),很是无趣,遂振兵释旅后掉头去往泰山封禅,大大风光了一把。然而途中霍嬗(霍去病之子)的少年早夭又让他颇为伤感,仿佛一夜之间,刘彻老了,他发现原来在成功之后,竟然会是如此空虚。
回到长安,不仅刘彻感觉空虚,刘彻身边几个雄心万丈的年轻郎官也感觉很失望,他们又一次失去了沙场立功的机会。
这帮年轻人一共有五位,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他们出身类似,才干非凡,既是同乡,又是同侪,更兼志同道合,所以互相之间友谊深厚,或许算不上生死之交,但也可说是知己好友。我们不妨称他们为“汉武五小龙”。
卫霍之后,大汉名将凋零,帝国的希望就在这五位生气勃勃的青年才俊身上了,他们后来也果真扛起大汉的江山,联手开创了“昭宣中兴”之宏大局面。(李陵除外)
这五个人就是:
苏建之子苏武,字子卿,杜陵人(今陕西西安市东南),时任栘中厩监(汉室栘园中有马厩,名栘中厩,栘音移),秩六百石。
霍去病之弟霍光,字子孟,河东平阳人,时任奉车都尉;秩比两千石。
上官桀,字少叔,陇西上邽人(今甘肃天水),时任未央厩令,秩六百石。
赵充国,字翁孙,陇西上邽人,始为骑士,后以六郡良家子善骑射补羽林。羽林骑就是禁中护卫,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初置,名曰建章营骑,后更名羽林骑,无品秩。
李陵,字少卿,李广长子李当户之遗腹子,陇西成纪人,时任侍中建章监,掌建章骑营之羽林护卫,或许还当过赵充国的上司。
此五人中,论家世与职位,霍光起点最高,李陵次之,苏武上官紧随其后,赵充国最低,但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出身于北方军人家族,身上都承载了各自家族的声名与希望,他们都有美好的前途与未来,然而由于命运的捉弄,他们最终竟各自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有的成了名将,有的成了权臣,有的成了汉奸,有的成了阴谋家,还有的成了民族英雄。人情多变、世事无常,当真令人唏嘘。
唉,时代很大,友情很小。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