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佛教经典的翻译,在唐朝产生了与佛教密切相关的变文。敦煌、云岗、麦积山、洛阳龙门石窟的壁画、雕塑,都受到印度北部犍陀罗艺术风格的影响。此外,天竺的天文、历法、医学、音韵学、音乐、舞蹈、绘画、建筑,都对唐朝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唐朝“十部乐”中便有天竺乐,舞蹈中也有天竺舞成份。
唐初,朝鲜半岛上,高丽、百济、新罗三国鼎立,都同唐朝有所往来。高宗时期,唐朝先后出兵平灭了百济和高丽,新罗遂于公元675年(唐高宗上元二年)统一了朝鲜半岛,此后与唐的关系进一步发展,贸易往来十分频繁。新罗商人运至唐朝的牛黄、人参、海豹皮、朝霞、金、银等物,占唐朝进口物产的首位。他们同时也从中国带回丝绸、瓷器、茶叶、书籍等物品。
新罗曾派遣大批留学生到长安学习,在唐朝的外国留学生,数量最多的就是新罗人。唐文宗开成五年(公元840年),学成归国的新罗学生一次就有一百零五人。不少新罗学生还参加唐朝的进士科考,中举后就留在唐朝为官。
从贞观十三年(公元639年)起,新罗就相继设立医学、天文、漏刻博士,专门研究唐朝的医学、天文、历法。公元675年,新罗开始采用唐朝历法。八世纪中叶,新罗仿效唐朝的政治制度改革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行政机构。唐德宗贞元四年(公元788年),新罗采用了科举考试制度选拔官吏,以《左传》、《礼记》、《孝经》为主考科目,此外又根据唐律改订了刑律。新罗原来没有文字,七世纪中叶,新罗学者薛聪创造了“吏读”法,用汉字作音符来标注朝鲜语的助词、助动词等,帮助阅读汉文,推动了文化的普及和发展。唐文宗太和二年(公元828年),新罗使者带回了茶叶种子,开始种茶。唐末五代,雕板印刷术传入新罗。(参见施建中主编《中国古代史�6�1下册》)
有唐一朝,与中国交往最为密切、受唐朝影响最大的国家,当属日本。
当时的日本仍处于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时期,对大唐繁荣昌盛的文化和发达的物质文明无比向往、高度崇拜。日本人迫切希望能过上“像汉人那样灿烂的文化生活”,于是不断向中国派出遣唐使、留学生、学问僧。从唐太宗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到唐昭宗乾宁元年(公元894年)的260年间,日本先后派出遣唐使13次,派船迎送唐朝使者6次,共计19此,其中实际到达长安为15次。唐初,遣唐使团不超过200人,可从八世纪初起,人数已多达550人以上。
遣唐使给唐朝带来了珍珠绢、琥珀、玛瑙、水织絁等贵重礼品。唐朝回赠高级丝织品、瓷器、乐器、文化典籍。遣唐使团将中国的典章制度、天文、历法、文学、书法、宗教、音乐、美术、舞蹈、医学、建筑、雕刻、工艺美术、生产技术、生活习俗带到日本,推动了日本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科技的全面发展,对日本社会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日本留学生中最知名的是吉备真备,学问僧最知名的是空海。吉备真备回国后,用汉字楷体偏旁创造了“片假名”,学问僧空海不仅将中国大乘佛教的密宗学说带回了日本,而且用汉字草体偏旁创造了“平假名”,使日本文化逐渐走上了独立发展的道路。(参见施建中主编《中国古代史�6�1下册》)
而中国僧人东渡日本,传播大唐文化,最著名的是鉴真和尚。
鉴真俗姓淳于,扬州人,对于大乘佛教的律宗造诣精深,在扬州大明寺讲律传戒。应日本圣武天皇之请,他东渡日本传法,经六次努力,历尽艰险,终于在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到达日本。鉴真大师其时已经年近七旬、双目失明,可他不仅将中国佛教的律宗传到了日本,而且还向日本人传授了佛寺建筑、雕塑、绘画、医药等各种知识。日本现存的唐招提寺,便是鉴真主持修建的。他在日本整整居住了10年,圆寂后葬在了招提寺。
七世纪以前,日本没有固定都城,直到公元694年,日本才兴建了藤原京,此后又于公元710年修建了平城京,公元794年修建了平安京。而这些都城的设计理念、城市布局和建筑风格,无一例外,全都是模仿唐朝的长安城。比如城中均有“朱雀大街”、“东市”、“西市”等等,甚至连建筑用的砖瓦纹饰也和唐朝如出一辙。
基本上可以说,当时的日本京城俨然就是山寨版的长安。
除了上述国家之外,唐朝与南亚的林邑(今越南)、真腊(今柬埔寨)、骠国(今缅甸)、尼婆罗(今尼泊尔)、狮子国(今斯里兰卡),以及中亚的吐火罗(今阿富汗)等国都有广泛的商业联系与外交往来。
在长达几个世纪的文化交流中,南亚的佛学、医学、历算、语言学、音韵学、音乐、舞蹈、美术,东亚的音乐、舞蹈,西亚和西方世界的袄教、景教、摩尼教、伊斯兰教等等,如八面来风纷纷传入中国,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传入中国的异域文化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原发于今印度和希腊的裸体艺术。莫高窟、龙门石窟中那些优美轻盈的裸女飞天群像,至今仍动人心弦。当时许多名噪一时的大画家,如张萱、周昉等人,在他们的笔下频频涌出袒胸露乳的仕女图。他们的绘画题材也由宣扬伦理纲常的后妃、烈女、孝妇,转向踏春、烹茶、娱乐等社会风情。在佛教传入的门户地带,如安西四镇的龟兹、于阗的寺院石壁上,裸体艺术更是汪洋恣肆、无所忌惮。龟兹克孜尔寺院的236个洞窟里,凡入画者皆赤裸。于阗丹丹地区的一个寺院中有一幅《仙女沐浴图》,更是淋漓尽致地表现出青春女子特有的勃勃生机和圣洁的裸体美。
另外,与裸体艺术一道东渐的是舒展、奔放的西域乐舞,它使久习传统“雅乐”及初唐“秦王破阵乐”歌舞的中国人顿觉耳目一新,以至于唐玄宗开元、天宝时期,洛阳家家学胡乐,长安女子人人学圆转舞。杨贵妃和安禄山就是跳胡旋舞的专家。不仅如此,在唐朝墓室壁画上,我们还看到了西服领和高跟鞋……(颜吾芟《中国历史文化概论》)
美国汉学家伊佩霞说:“与二十世纪前中国历史上任何其他的时代相比,初唐和中唐时期的中国人自信心最强,最愿意接受不同的新鲜事物。这个时期的中国人非常愿意向世界敞开自己。”
英国历史学家韦尔斯说:“第七、八世纪,中国是世界上最安定最文明的国家。当时的欧洲人民尚处于茅舍坞壁的宗教桎梏之境,而中国人民的生活却已经进入安乐慈爱、思想自由、身心愉悦的境域。”
唐太宗李世民说过这么一句话:“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资治通鉴》卷一九八)正是因为以李世民为首的大唐君臣能够具有如此博大的胸怀,公元七世纪初到八世纪中叶的唐朝,才能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自信、最开放、最宽容、最大气、最具生机和活力、最具世界主义色彩的一个时代!
这就叫兼收并蓄,博采众长;这就叫海纳百川,有容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