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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越越听越觉得奇怪,不由打量王安石几眼,暗道:“这是当我永别给我送行呢还是拗相公吃错药了?”嘴里却不过诺诺而已。

王安石表情颇为奇特,似乎是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略带严肃地说道:“子明,某家有一事不解,不知子明是否可以坦诚相告?”

石越心里暗暗称奇,“丞相但有所问,敢不尽言。”

“嗯,我很想知道子明为什么坚信明年必有旱灾?按理说,梦中之事,真假难料,而子明如此坚持,必有原因。”

石越顿时吃了一惊,心中这才知道王安石是真的精明。不过他在此时相问,未免又透着政治的幼稚,石越别说不能说,便是能说,亦不会对自己的政敌坦诚相告。“这事谁又能肯定,不过防患于未然罢了。”

王安石倒是出奇的坦率,苦笑道:“此事风险如此之大,岂能是防患未然就可以轻率开口的?子明既不肯相告,我也不好勉强。不瞒子明,这事若放到另一个人身上,我就要怀疑他是故意阻碍新法。”

“丞相明鉴,下官决无此心。”

“这我自然知道,子明和那些徒知祖宗之法不可变的流俗之人,毕竟不同。三年前读君之著叙,我就明了,否则三年之前,便不能容子明侧身朝堂之列。”王安石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傲然。

石越再也料不到王安石和自己说出这种话来,看看王安石的神色,绝不似作伪,他不禁说道:“以丞相之明,自能知下官之心,与丞相无二,都是为了百姓河山。但是下官所不解者,似司马学士、范纯仁之辈,何尝不是为了百姓河山,丞相奈何不肯相容?”

王安石苦笑了一声,“彼辈便是存了好心,奈何学问迂腐。司马光精通各朝典故史料,却不知变通;范纯仁不及乃父多矣,他们又如何可以与子明并论?若是他们如子明般,虽然不是全然同意新法,却能拾阙补遗,于新法多有补益,某家何至不能相容?子明今日虽然出外,他日却必定会坐上今天我的位置,到那时候,子明才知道此辈徒有虚名。他们今日不能助我,他日亦不能助子明。”

石越心里虽然不能尽然同意,却也只有默默不语。

“子明少年得意,锦衣玉食,民间利弊困苦,难以尽知。这次出外,一定要四处走动,不必以官场逢迎为意,把时间花费在交游之中。皇上以漕司、仓司、知州三职付子明,就是希望子明可以不必把时间用在逢迎往送之中,可以四处巡视。而生平若有所想,只管在杭州大胆施行,积累经验之后,他日方可行之于天下,以展胸中抱负。我今日为国家理财,施行新法,皆是在地方官时所得,若是一直做京朝官,也不过一俗吏罢了。”王安石语气谨谨,倒似长辈在叮嘱一个大有希望的晚辈一般。

石越这时候才知道王安石和自己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想到自己一开始就利用王安石,慢慢巩固培植自己的政治力量,而王安石对自己却一直没有太大的恶意,心里又有点惭愧又有点感动。又想到二人只要同殿为臣,“相逢一笑泯恩仇”,终究是个幼稚而且风险极大的想法,又不禁有点遗憾。

“多谢丞相教诲。”石越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后生可畏,我又岂能于子明有什么教诲。少年俊杰之中,惟子明、桑充国及犬子三人而已。”

“丞相……”王安石如此大反常情,真情流露,石越心中实在不能不感动,他终于忍不住说道:“明年灾害之事,朝议已定,绝不可为。孙固固执难辩、吕惠卿、蔡确于下官多有成见,朝议纷纷,下官几乎为天下之罪人。此时再说,已是徒劳。不过下官向皇上已献数策,他日万一不幸而言中,盼丞相能以天下苍生之念,体惜无辜元元,助皇帝通过救灾诸法,则下官受恩实多。”

王安石正色道:“这是什么话,若真有灾荒,我岂敢不顾百姓之生死?子明尽可放心。”

“另有二事,下官亦曾与皇上言及,但恐到时候朝议反对者太多,皇上不能采用。丞相若能嘉纳,亦是大宋之福,百姓之幸。”

“哦?是什么事情?”

“下官陛辞,向皇上上三策,其一为救灾;其一则是下官料定王韶此后必有大胜,王韶统军严明,深知羌人之情,又有勇气,本是不可多得的良将。有他在西边,诸夷心服,不敢妄动。但是本朝成例,一旦王韶大胜,羌人略平,必有大臣向皇上进言,召回王韶,酬以高官。这是防备边臣之意。下官以为此时王韶一旦回京,边事必有反复,在荡平玛尔戬之前,彻底平定熙河之前,万万不可召回王韶。”

王安石叹道:“子明所说虽然有理,但是只怕……”

石越心知宋人防范边臣,几乎草木皆兵,当下也默然半晌,方继续说道:“第三事,是下官听说交趾不稳,现在朝廷正在四处用兵,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边境知州以为交趾小国可欺,为求边功,必定有人进言求对交趾用兵。今日国家之患,在西北与东北,交趾小国,胜之不足以偿所失,败则颜面无存。何况国家财政本来紧张,同时与两国开战,更是大忌。下官已向皇上进言,交趾现在可抚不可攻。待李家归服,幽燕光复,再徐图之不迟。”

王安石点点头,悠然叹道:“之前以犬子与子明相提并论,今日方知,犬子不及子明多矣。子明但可放心,交趾必不致于再兴边事。”

石越见王安石点头答应,心中不由大喜。他知道大宋之事,只要拗相公和皇帝都答应了,基本上就定了,这时连忙拜谢。

王安石忍不住取笑道:“公家之事,有何可谢之处?难道就你石子明一心为国的吗?”

石越这时几桩心事勉强放下,倒似乎天气都没有这么热了,笑着拱手告辞道:“丞相,下官先告退了,不便让臣僚久等。”

王安石微微点头,也拱手说道:“我就不去相送了,子明多加珍重。”

给石越饯行的酒会,就在东城汴河之外的一个山坡上举行。石越将从汴河坐船而东一段行路,再转行陆路。石越本来想低调出京,所以才让白水潭的师生先一日出发,但是盛情难却,此时也只好让司马梦求等人护着夫人先行登船,自己只带着侍剑前去赴会。而李丁文按着事先的商议,留在京师“照顾”石越的义弟唐康。

当石越赶到之时,不仅韩绛、吴充、冯京、王珪、曾布、苏辙等人都来了,王雱、吕惠卿、孙觉也赫然在列,比较显眼的,只有御史中丞蔡确没有来。

所谓的饯行,无非是赋诗壮行,叮嘱道别之意。韩绛因为和石越平时交往不多,这时甫登相位,石越就又要出外,而且多少有点不愉快之意。官场之人,就算心里恨得要死,脸也是嘻笑如故,何况他一向深知赵顼的心意,知道石越前途无量,哪里愿意和石越结怨?所以才不惜以次相之尊,亲来送行。更是请来几个歌女,唱着石越的曲子词,以为助兴。

“荆吴相接水为乡,君去春江正渺茫。日暮征帆何处泊?天涯一望断人肠。”王雱手持金樽,走到石越跟前,假惺惺的叹道:“子明此去,可惜汴京城中,再无知音。”

石越不怀好意的笑道:“元泽何出此言,似吕吉甫,非君知音乎?一向听说元泽兄有横戈荡平诸夷之志,奈何今日竟然效小儿女状?”

王雱干笑几声,“子明责备得是,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那就先饮此辈,为君饯行。”说着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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