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巴士书屋说:没有收尾的作品并非都是太监文,也许...就好比你追求一个人,最终她(他)并非属于你。

9.04

五月初十,捷报进京,崇祯长出了一口气,打从前年洛阳失陷,每日都是陷城杀将的败报,没有开心过一天,直到今天终于等到一份像样的胜利,全身说不出的畅快,提起朱笔,写了一道诏书:“反贼就擒,城中绅士得全,朕心嘉悦!”失踪已久的“朕心嘉悦”重出江湖。

马士英避而不见他的恩公大哥,命副将丁启光、丁启忠(听名字是丁启睿的兄弟辈)、丁奎光及陈永福之子陈德带兵解押刘超、刘越进京献俘。从崇祯九年,孙传庭黑水峪生擒高迎祥献俘之后,明廷已多年没有过献俘的盛典了。马士英明白皇帝这几年的心境,特意张大其事,崇祯果然极其重视。

五月下旬,刘超进京,先进刑部大牢审讯,把所有的刑具上了个遍,兄弟二人加起来一百二十岁,本已骨质疏松,再今如此捶楚,数日下来已奄奄一息不成人形。

按照规矩,朔望之日(初一十五)是停刑之日,不开刀问斩,钦天监选定了六月初二的黄道吉日进行献俘大典。崇祯得知刘超兄弟拷问垂毙气若游丝,怕熬不到初二,如果是拿死人献俘那可是大煞风景,特旨定于初一辰时祭告,午时献俘。

六月初一,内侍们提前一天在午门城楼正中设好御座。第二天一早,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允祯(中山王徐达之后,京剧《二进宫》中有怀抱铜锤的定国公徐彦昭。)祭告南郊,驸马万炜祭告太庙。教坊司在御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陈设大乐,文武百官都穿朝服,刑部堂上官和献俘官则穿大红圆领的吉服以烘托喜庆气氛,在御道两侧东西侧立。

一阵钟声响起,崇祯穿着上朝的常服,头戴翼善冠,身穿明黄色龙袍,腰横玉带,足蹬黑色皮靴,出现在皇极门。钟声过后,鸿胪卿跪奏请上乘舆,崇祯轻步登上乘舆,有太监举着黄盖过来罩在皇帝头上,顿时乐声大作,全副戎装的太监左右拥列,簇拥着轿子上的崇祯来到午门上了城楼正中。

崇祯下轿升座,东宫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永王朱慈灿身穿红袍侍立左右。这几年,崇祯已经有意的让三名皇子出席各种政治活动,以增长见识,为将来接班做准备。

皇帝坐好后,乐声停歇,开始鸣鞭,声震宫阙。鸿胪寺卿出班跪奏将马士英、丁启睿、卢九德、陈永福四人的联名报捷献俘奏疏高声诵读一遍,然后回到原班。献俘官叩了四头,起身回原位。

一名锦衣卫堂上官大声呼喝:“拿俘来!”阶下校尉齐声答应,声如雷震。把刘超兄弟押至献俘位,向北而立。刘超披头散发,面上如同开了颜料铺子,五颜六色,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之下,杀猪般的大声喊冤。

从十丈高的午门城楼之上俯视,身材魁伟的刘超此刻渺小的如一粒微尘。崇祯冷冷的看着刘超手舞足蹈、势若癫狂,犹如看着落入陷阱死命挣扎的猎物,心中升起巨大的愉悦,顿时百脉通畅,全身舒泰,说不出的受用,这是久违的快感,代表着强者的胜利和征服,正是现在他最需要的,胜过世间一切美物珍玩。

皇上没有宣布赦免,刑部左侍郎张忻出来跪奏,拟按谋反大逆之罪,不分首从,一律凌迟处死,请旨定夺。

崇祯很干脆的指示:“拿去!”张忻领旨,锦衣卫堂上官招呼:“拿去!”众校尉又是轰然答应,这些都是事先排练好的,整齐划一,出不得一丝差错。拥上来将刘超刘越提起来扔进囚车,押赴西市行刑,北京城的百姓又有好戏看了。

鸿胪寺卿再次出班下跪致词,代表文武百官恭维皇帝圣武光昭,皇灵丕振。用张挞伐,叛逆荡平,礼当称贺。百官行五拜三叩大礼,再次鸣鞭,皇帝摆驾回宫,文武回家。

献俘之时,下起小雨,但不久即停,雨过天晴,大臣们都说是洗兵之兆。当时天下兵戈扰攘,生灵涂炭,人们都盼着早日安定,可是有些事的确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正是“二四加一五,这苦不算苦;遍地红灯照,那苦才算苦。”

刘超、刘越凌迟而死,照例传首九边,二人妻妾子女发给功臣为奴,家产入官。父母祖孙兄弟,俱流放二千里,崇祯又一次享受到了胜利者的快感,可惜已是最后一次。

毫无疑问,刘超是一个全才,又是一个被严格排斥于现行体制之外的人,除了在贵州短暂的风生水起之外,其他时段都是投置闲散,郁郁不得志。他具备为官的才能,也很想做官以施展抱负,可是当局可以给数不清的贪腐庸懦之辈大开仕宦之门,却不给材武过人的刘超留一丝门缝。

数十年的被压制,使得刘超对朝廷和和这个社会产生了深深的怨恨,他越怨恨朝廷,朝廷就越压制他,而刘超的怨恨也就越深。

“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万事万物运行的天道,人到了晚年,铅华洗尽,落尽繁华,什么功名富贵、王霸雄图都已如过眼烟云,本当乐天知命,悠游林下。可世上有一种人,越到老来,名利之心越重,一有时机就会兴云吐雾,虽然得志于一时,终不免灰飞烟灭。

花甲之年的刘超在中原大乱之际不甘寂寞重出江湖,做了总兵,在闯军和朝廷之间投机取巧,得势之后多年的压抑得以释放,忘乎所以起来,一时忿起,杀了魏景琦全家,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之后,其贪暴进一步膨胀,又杀了王汉,与明廷的仇恨彻底无法调和。此时的刘超,除了投靠李自成之外,无人能救,而李自成尚在千里之外的襄阳,难解近渴,刘超一命休矣。

在短暂的享受了权力生杀予夺的巅峰快感之后,垂垂老矣的刘超在权力的魔幻中迷失了自己,以为一刀在手,无人不可杀,最后死在更大的权力刀下。刘超死了,其精神不死,代有传人,

清末咸丰同治年间枭腾一时的苗沛霖活脱就是刘超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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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恨——明清纪事第3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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