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9
★★★第十五章潼关哀
潼关吏
唐.杜甫
士卒何草草，筑城潼关道。
大城铁不如，小城万丈余。
借问潼关吏：“修关还备胡？”
要我下马行，为我指山隅。
“连云列战格，飞鸟不能逾。
胡来但自守，岂复忧西都。
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
艰难奋长戟，万古用一夫。”
“哀哉桃林战，百万化为鱼。
请嘱防关将，慎勿学哥舒！
★★★第一节 柿园之役
孙传庭一时冲动，在御前夸下了五千精兵即可平贼的海口，在经过河南之时亲眼看见闯军势大，改口问皇帝申请精兵二万，军饷百万，遭到一顿臭骂，崇祯只给他一月的兵饷，勒令他一月之后即刻出关灭贼。
四年之后重返陕西，已是物是人非，和孙传庭协力征剿的洪承畴在辽东生死不知，孙欣赏的两名大将，左光先老而退役，曹变蛟丧命松山，“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孙传庭好不伤感。
他是刚毅勇决之人，既然再为冯妇，就要团团作舞。于是又拾起他“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的豪情，投入了紧张的练兵筹饷之中。
孙传庭素来信奉“精兵主义”，当陕西巡抚之时，亲手召练兵马，标兵不过一万。现在升为总督，执掌三边，要扫灭百万闯军，皇帝又日日严加催逼，自然无暇如往日一般精心挑选，只能因陋就简，一改初衷，质量服从于数量。百日之内，纠集了五六万兵马，俨然军威雄壮。
开封被围后，崇祯一再严令孙传庭出关解围，孙辞以兵马新募不堪一战，随着局势的持续恶化，皇帝的命令愈发的严厉，孙传庭再也顶不住了，只得在九月初带兵出关。
一踏入河南境内，就是连绵大雨，数日不绝，行军极为困难。不久得知开封已被黄河淹没，周王及抚镇等官从水上而逃，再往开封已无意义。
大军既出岂能空回？孙传庭直下南阳寻机征剿闯军。李自成侦察到秦军大举东出，即与罗汝才合兵西进，十月，两军相遇于郏县东北二十余里的冢头，爆发激战。
“冢”，坟墓也，世人对坟墓大都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而战争又是走进坟墓最便捷之道。地名冢头，于军不利，不管是胜者还是败者。
雨依旧，军粮难继，官军长途跋涉饥饿难捱，时值初冬，田野之中柿子树果实累累，还未全熟，士卒们顾不得许多，纷纷采青柿为食，半生不熟吞入腹内。
孙传庭抚秦头尾三年，还未曾与李自成正面交手。二人神交已久，今日才有缘相见。
数十万闯军不可力敌，孙传庭命临洮总兵牛成虎为先锋，诈败诱敌，然后设下三道埋伏邀击闯军。李自成果然中计，穷追牛成虎，进入埋伏之内。
一声令下，伏兵四起，高杰、董学礼率兵杀出，左勷、郑嘉栋左右横击，牛成虎返身而斗。闯军猝不及防，阵势大乱，李自成立马高处，只见官军从山侧奔出，“甲光如连天积雪，一望无际”，不由大有惧色，暗道“这孙传庭果然了得，非傅宗龙、汪乔年等可比。”厮杀一阵，闯军抵挡不住，向南而走，官军乘胜紧追，李自成的大旗也被折断，滚鞍落马，战马撇下主人自己逃命去了。身边亲兵急忙拉过一匹马来，李自成一跃而上，打马狂奔。
孙传庭在中军望见闯军一战奔溃，心中大喜：“人言闯贼骁桀，天下无双，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尔尔。”纵马而前，亲督将士奋击，要生擒李自成。
烟尘滚滚中，两军如撕咬在一起的猛兽，一路追逐数十里。情急之下李自成计上心头，命士卒将马骡、金银、衣服等物大量丢弃，以阻挡官军。这一手果然奏效，秦军贪图财物，纷纷下马抢夺，抓起金银珠宝就往怀里塞，往马鞍上垛，部伍大乱，一下从战斗状态松弛为淘宝状态。
闻知李自成战败，罗汝才赶来支援。他是生力军，锐气正盛，绕到官军背后猛攻，李自成见来了援军精神大振，回军再战。追在前面抢得财物的明军个个胸大如球，腹满如鼓，骑兵战马的马鞍高似驼峰，战斗力丧失殆尽，突然遭到前后夹击，顿时陷入混乱，形势瞬间反转。孙传庭大叫不妙，强自镇定指挥各军死战。
翻山鹞高杰经孙传庭拔为副总兵，接手了最骁勇的贺人龙旧部，心怀感激，他又拐跑了李自成的娇妻，给闯王头上添了绿色，再无回头之路，一马当先率部猛冲，杀得闯曹部队不住溃退。
战事胶着之际，官军后队左勷与副将萧慎鼎所部在罗汝才凶猛的冲击之下，阵势发生动摇。左勷是军中衙内，正宗的纨绔子弟，靠他父亲左光先的扶持做了大将，根本没有经过必要的实战历练和生死考验，虽然顶盔掼甲威风赫赫，却是羊质虎皮，心浮胆怯。平生第一次经历如此大战，只见曹军汹涌澎湃席卷而至，箭如雨下，杀声震天，吓得两腿发抖，魂飞天外。习惯性的大叫爸爸，连叫数声才发现爸爸不在身边，缓过神来拨马就逃，萧慎鼎紧随其后。主将跑了，所部官兵顷刻间作鸟兽散。孙传庭喝止不住，全军动摇，反胜为败溃散而逃。
闯曹挥军疾追，杀出数十里，歼灭明军数千，将校七十八人，闯曹虽然获胜亦损失精锐八千余人，是李自成进入河南以来损失最严重的一战。
明军一路狂奔到登封才稳住阵脚，清点队伍，左勷、牛成虎、高杰三部损失惨重，只有郑嘉栋所部较为完整。孙传庭整肃军纪，请出尚方剑斩了先行溃逃的萧慎鼎，按说左勷更应该斩，可是他有个强大的爸爸，孙传庭网开一面，罚他进献二千匹战马赎罪。
战后，孙传庭向朝廷请罪，崇祯见他一露脸就打了败仗很是生气，可是还要用其灭闯，不能太过，下旨命孙图功自赎。
一败孙传庭后，李自成、罗汝才就近二克南阳，如秋风扫落叶，势如破竹。此刻，河南只有黄河以北的怀庆、彰德和豫东的永城、豫东南的汝宁等处还在明军手中，其余皆为闯军所据。常年在安徽英山霍山一带活动的老马守应等革左五营，见闯曹在河南横行无阻，带人马北上与其会师，三股合一，农民军的势力更盛。李自成把目光移向了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