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明军来援,李自成、罗汝才全军拔营而走奔赴朱仙镇。开封城中获悉,放出百姓至闯曹营中捡拾财物,只见散落的麦豆,猪羊鸡鸭满地乱走,金银器物无所不备。精美值钱的物件都被官军抢占,老百姓只能弄点边角料,一连六天城中从闯曹营中收拾了麦豆二万余石,欢天喜地运回城内。
杨文岳和四大总兵在朝廷的再三催逼之下总算来了,丁启睿又陷入了新的困境—难以协调驾驭四镇。左良玉用兵持重,认为闯军连破官军气焰正盛,官军要耐心等待伺机而动。虎大威则说官军好不容易集结,要在锐气尚存之时一举奋击。丁启睿被崇祯骂的狗血淋头,也想早早进兵以解开封之围。左良玉的意见不被接受,大为生气,耍起了脾气,又开始消极怠工。
两军在朱仙镇对峙了数日,保定部队的火器十分厉害,杀伤甚猛,官军十八万人马又聚在一处,闯军难以突破。李自成决定出奇制胜,抢占了贾鲁河上流,截断水源,致使明军饮水发生困难,部分官军甚至要喝马尿解渴,军心开始浮动。
这一日,左良玉正在营中召集手下众将研究形势,突然看见营外远处隐隐约约升起三座云一般的山头,众将都很惊异,不知是什么东西。
还得说是平贼将军左镇,他凝目端详许久,忽然大悟:“此必是瞎贼(李自成)堆土成山,要在上面架炮打我。”立刻命人前去侦察,果不其然。
李自成为了化解官军的炮火优势,因朱仙镇一马平川并无山岗等天然制高点,就在营中筑起三座数十丈高的土山,山上架列火炮居高临下轰击明军。为了防止明军来夺土山,还在土山之下各埋伏精兵一万,严阵以待。
情急之下,左良玉也在营中筑起土山,与闯军进行空中炮战。几日下来,战事胶着,闯军的援军源源不断而来,开封明军并不敢出城夹击。
左良玉觉得势头不妙,再僵持下去有被瞎贼消灭的危险,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是却并不通知其他友军。他自有计较“大家一起跑那还叫走为上计?”
五月二十二半夜,杨文岳的保定军正发炮轰击闯军,左良玉乘此良机悄然拔营,先行撤退。十万人马一动,动静非小,各营很快知晓,谁都怕留下来被闯军吃掉,于是一齐撤退,诸军皆溃,乱不可收,又成了松山夜奔。
当年林冲夜奔是单枪匹马,扛着一杆花枪,枪头拴着一个酒葫芦,明军却是一十八万大军,浩浩荡荡,人喊马嘶,在黑沉沉的旷野之中四散奔逃,好不壮哉!
督师丁启睿传令各军休得撤退,可是哪有人听他的命令,丁督师也怕当了俘虏,急忙在亲军护卫之下纵马狂奔去者,慌乱之中,连督师印信、皇帝给他的尚方剑、敕书也失落了。
明军不战自溃,李自成督军猛追,明军犹如落花流水,毫无抵御之力,被杀的尸横遍野,军资器械委弃如山。
刘备与庞统一次谈起当年诸葛亮力劝他不要过江招亲以免被孙权扣押,而周瑜恰恰也力劝孙权将刘备留在江东不放,很感慨的说:“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耳。”
松锦之战,皇太极在松杏之间遍挖深壕截断明军归路。朱仙镇上,李自成也提前数日在左军撤退之路挖了深两丈,宽两丈的巨堑,环绕竟达百里,绝对是人间奇迹,可能只有刘备胯下之的卢马着急了才能勉强跃过,一般的战马都不够往里面跌的。他的人马比皇太极多得多,挖的壕沟也高大上得多。
左军果然按照李自成指定的路线逃来,闯军在后穷追不舍。突遇巨壕拦路,左军毫无准备,前军想掉头,却被滚滚而来后军生生挤下壕沟,众士卒犹如海滩上麋集的海豹挤在一起无法动弹,纷纷掉入巨堑。有许多直接是被人推了下去,当做沙包垫在壕中,好让后来人得以越过。
在数不清的士卒坠入之后,深壕一点点的抬高,渐渐可以通过,左良玉催动战马,带着众将马蹄踏着壕中士卒的身体,呼啸而过,直奔襄阳去了,从此终身再未入河南,永远告别了他的成名之地。
朱仙镇之战是左良玉平生所吃最大的败仗,十万人马死伤过半,亲兵爱将损失殆尽,经此一役,左良玉元气大伤,对李自成有了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再也不敢和瞎贼交锋对垒,平贼将军成了逃将军。
明军溃败之后,各路神仙各寻洞府。督师丁启睿逃到光州,保定总督杨文岳奔往归德(今河南商丘),李自成大获全胜,缴获骡马七千余匹,收降士卒数万
崇祯得报大怒,立将丁启睿逮拿下狱,杨文岳革职戴罪。左良玉带头逃跑,按说应该严办,但其还有数万人马,崇祯还指望着他剿灭流贼,竟然未加治罪。而是老太太吃柿子—捡软的捏,把四总兵中实力最弱的杨德政开刀问斩,算是以正军法。
从崇祯十四年九月新蔡之战到崇祯十五年二月襄城之战,再到五月的朱仙镇之战,李自成通过高机动、大迂回的运动战,歼灭了明军十余万主力部队,缴获了大量武器装备,收降了数万训练有素的官军,势力大增,农民军的军事力量超过了明军,二者的实力对比已经悄然发生了逆转,从此不再是官军追剿闯军,而是闯军到处追着官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