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理熊文灿、京军勇卫营总监刘元斌、总兵左良玉都在襄阳恭候,湖广巡抚方孔诏、总兵陈洪范分别从当阳、郧阳赶来。他们都打探到杨嗣昌出京督师,已然领受密旨有所处分,心中都惴惴不安。
总理熊文灿居首,率文武官属摆香案跪迎。杨嗣昌全无笑意,当众宣读了崇祯的圣旨,喝令将熊文灿立时拿下逮送进京治罪,他手捧尚方剑,环顾四周,厉声道:“某身受国恩,誓当灭贼,蒙赐尚方,诛赏必行”众官无不失色,个个魂不附体,生怕杨嗣昌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
总理熊文灿居首,率文武官属摆香案跪迎。杨嗣昌全无笑意,当众宣读了崇祯的圣旨,喝令将熊文灿立时拿下逮送进京治罪,他手捧尚方剑,环顾四周,厉声道:“某身受国恩,誓当灭贼,蒙赐尚方,诛赏必行”众官无不失色,个个魂不附体,生怕杨嗣昌口中说出自己的名字。
熊文灿这两年和杨嗣昌接触频繁,但都是书信往来,从未谋面。他比杨嗣昌还大好几岁,今日第一次见面,一个是中央特派的督师辅臣,一个成了阶下囚,杨嗣昌只用冷峻的目光扫了熊文灿一眼,再无二话,直接执行皇帝的指示,毫无怜悯,往日书信中的甜言蜜语,互相吹捧仿佛从未发生过。逢场作戏、随时翻脸是他们这些大官的基本素质。
熊文灿早就吓成一堆烂泥,往日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无影无踪,立即被剥去官服押入囚车解送北京,在场数十人竟无一人敢为其求情。一年之后,熊文灿被西市问斩,空隐和尚的话不幸应验了,熊文灿终归不能全身而退,庐山之上可惜少了一名当过总理的高僧大德。
当场拿下熊文灿,在场的大官们吓得面如土色,左良玉也不禁心中打鼓。他用兵一向持重,入山搜剿是迫于熊文灿严令,并非他的本意,果然有罗猴山之败,部队损失惨重。皇帝不问青红皂白把他也降三级戴罪,左良玉心中不忿,一直装病在床。今天见如此阵势,生怕杨嗣昌再拿出一道圣旨来惩治于他,通红的面色吓得泛白。
不想杨嗣昌立时换了一副嘴脸,笑容可掬的慰问左良玉,连声赞他勋名久著,劳苦功高,左良玉受宠若惊,点头哈腰。杨嗣昌在崇祯四年任山永巡抚之时,左良玉经侯恂拔为大将出关援凌,二人有过一面之缘,其时左的骁勇善战给杨嗣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这次督师,有意保举左为诸军大将,为他所用,因此刻意笼络。襄阳一晤,杨嗣昌借机询问兵事,左良玉对答如流,杨更确信其权略过人,是难得的将才,特意向崇祯讨来内府所藏前朝平贼将军印作为其关防,左良玉喜不自胜。罗猴山失落了援剿总兵的关防,他一直闷闷不乐,这回比援剿总兵更大的平贼将军印从天而降,他的官称也成了“统率各路援兵、挂平贼将军印、援剿总兵官”,威风气派的不得了。
总兵陈洪范也忙不迭的凑上前来,恭维这位督师辅臣,杨嗣昌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当场对众官道:“熊心老的大事就坏在两人身上,文是张大经,武是陈洪范”,臊得陈洪范无地自容。
杨嗣昌对陈洪范一直就有看法,认为陈是混迹于军队的老油条,无德无才,不文不武,沈志祥的事搞得鸡飞狗跳,跑到熊文灿那里又极力撺掇招抚张献忠,再为其请官请饷,熊今日之祸事,大半是陈所赐,杨嗣昌轻蔑的称陈洪范为“奄奄如痿人,愚而自用”。此次朝廷并没有处分陈洪范,但杨嗣昌逐渐削了其兵权,不再重用,十二月被正式免职,江湖上从此没了这号人物。
第二节★★★ 玛瑙山
交接办完,杨嗣昌正式处理公务,他在中枢之时,对襄阳前线的具体情况并不十分清楚,总以为熊文灿兵精粮足,足以办贼。此时打开熊文灿移交给他的交代兵马花名册一看,大出意外。花名册内开列总理节制的官兵丁健共一万五千八百二十二名,马骡七千三百七十五匹头,杨嗣昌开始以为这些都是熊文灿的直属部队,暗道:“有兵如此展布何难?”再细看,却是包含各镇的全部人马之数,内含左良玉部三千、陈洪范部二千、副将刘国能、游击刘士杰部二千、加衔参将李万庆部三千、云南副将龙在田部一千,直属总理麾下的标兵不过二千八百余,马一百四十余匹。
看到此处,杨嗣昌不由对熊文灿产生了同情之心:“堂堂五省总理,两载驰驱,仅此标兵,何其甚薄!欲使风行大帅、草偃行人,荡平数万巨寇,何其甚难!
是以二年辛苦,惟有剿抚之劳,未收剿抚之局。”恳请皇帝把现有的大同兵和续调的辽东兵拨作他的标兵,崇祯照准。
再看钱粮,熊文灿交代有钱粮册一本,计开应收崇祯十年剿饷10393两,十一年应收剿饷241720两,十二年应收剿饷351000两,三年合计朝廷拖欠军饷603113两。剿饷是当时第一优先保障的税收,熊文灿所部又是负责剿寇的骄子部队,军饷都如此拖欠严重。明朝当时财政的匮乏和征收发放的困难低效已经严重影响了军事行动。
最后是用人,杨嗣昌任用他在兵部的司官张克俭为监军道。再把他深思熟虑之所得上奏崇祯:“流寇数十百万,诛不胜诛,必须剿抚兼行,才可消散其党。张献忠再叛,牵动八营,是处置不善,不可将“抚”字一笔抹杀”,杨嗣昌的方针也是剿抚兼施,不是纯剿。
安顿好后,杨嗣昌命人将崇祯御赐诗的“盐梅上将”四个字摘出来,照原样放大制成一块金匾高悬在公署大堂,他本人自称盐梅上将,标营也称为上将营。种种处置,雷厉风行,令人耳目一新,与熊文灿在时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