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崇祯之治
登阖闾古城
唐:武元衡
登高望远自伤情,柳发花开映古城。
全盛已随流水去,黄鹂空啭旧春声。
第一节 ★★ 少主
北京故宫养心殿西侧的西暖阁勤政亲贤殿,有清世宗雍正手书的一副对联“惟以一人治天下,岂为天下奉一人”四爷胤禛毫不掩饰的宣告天下,大清国万里江山、数亿百姓都由他一人治理,当然,最高领袖没忘了伟大的谦虚,下联又表示,天下兆民非只侍奉他一人。说来难信,下联这句话并非雍正的发明,而是被李密称之为罪责滔天罄竹难书的隋炀帝杨广的诏书所言。
不知道是否和自古人多的因素有关,中国社会历来有人治的传统。
同样是创世纪的神话传说,西方是亚当夏娃伊甸园偷吃禁果的浪漫爱情故事,中国则是顶天立地的巨人盘古以神力开天辟地。从三皇五帝开始,中国官员、百姓都把天下兴亡、人民安康寄托在最高统治者一人身上,中间多少改朝换代,刘李赵朱走马灯价轮转,此心不改。
现代政治提倡法治,更强调群体的决策。二者相比,法治更为理性与稳妥,它用规章制度限制了个人因欲望膨胀而胡作非为,但人治也非一无是处。它比法治运作效率更高,威力更大。最高统治者一声令下,各级政府闻风而动,一竿子捅到底,中央的政策指示可以在最短时间传达到最基层,并得到最大力度的贯彻,当权者更能享受到权力令出如山,雷厉风行的快感。如果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人治就好比赌博,把江山社稷、天下苍生的命运全部押在最高领袖一人身上,如果遇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算是押对了,自然大获全胜,不幸遇上秦二世、晋惠帝、隋炀帝、宋徽宗,就是押错了,最后血本无归。高收益高风险,倒也符合经济原理。
我们这位崇祯皇帝就是大明朝赌局中最后一位庄家,说幸运,他执掌天下,叱咤风云,说不幸,则内忧外患,身死国灭,虽然贵为天子,也逃不脱命运安排、时势的笼罩。
崇祯皇帝朱由检,生于万历三十八年(1610)腊月二十四,是泰昌帝朱常洛的第五子。和清朝道光以后四任皇帝子嗣稀少不同,明朝末年诸帝不存在此问题,虽然国事飘摇,但皇家还是人丁兴旺(熹宗无子事出有因)。
老子英雄儿好汉,万历皇帝一时性起临幸了宫女,春风一度就生下长子朱常洛,泰昌皇帝秉承其父雄风也是临幸了一位刘姓宫女生下了朱由检 。
六岁之时,朱由检生母因擅自谈论朝事被打入冷宫,不久死去,年幼的由检由李选侍(东李)抚养。
朱常洛虽是长子,但并不受父亲喜欢,宠爱更谈不上。神宗甚至不想认这个儿子,大有提上裤子不认人之势。神宗之母李太后得知此事,把皇帝儿子叫到跟前着实训了一通,说“当年我也是宫女,有幸得你父皇一夕临幸,珠胎暗结生下了你,你如今做了皇上岂能忘本?”
神宗拗不过母亲,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儿子。但内心一直排斥朱常洛。他宠幸的郑贵妃很快又给他生下儿子朱常洵(即后来的福王),就更加不喜欢这位宫女所生的长子,迟迟不立为太子,引起朝中大臣强烈的抗议,直到朱常洛二十岁时才勉强册封其为太子,此为著名的“争国本”。
虽然被立为太子,朱常洛的地位并不稳固。之后再三反复,神宗几次要将其废掉,又引发了著名的“梃击案”。
朱常洛从生下来就处于极度不安全的环境之中,终日战战兢兢,不知何时就会被父亲巨手一翻压在五行山下不得翻身。这样活了三十九年,终于等到了在位四十八年的父亲驾崩,朱常洛云开日出做了皇帝,成了天下之主,再不用提心吊胆,他现在无需惧怕任何人,而任何人都要怕他。
也许是三十九年压抑的太久太苦,朱常洛做了皇帝,昔年不敢享受不能享受的快乐一朝尽享,不想乐极生悲,只做了一个月皇帝,吃了数枚红丸就龙驭上宾,紧随父亲神宗而去。
光宗驾崩,其长子十五岁的朱由校继承皇位,是为熹宗天启皇帝,封五弟由检为信王。
熹宗年长由检五岁,虽非一母同胞,但自幼感情很好。
皇兄做了皇上,每日在大臣、太监前呼后拥之下上朝理政,很是威风,由检觉得好奇。一日,近旁无人,由检问哥哥“这个官儿我做得否?”,熹宗听了一笑,觉得弟弟很可爱,不忍心斥责,随口答道“我做几年时,由汝来做”
熹宗做了七年皇帝,他是万岁,魏忠贤是九千岁,把朝政搞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天启七年八月,熹宗病势沉重,行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