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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九年初,陕西巡抚是甘学阔,他的前任是李乔。三月,甘学阔因怯懦被免职,顺天府丞孙传庭继任。

孙传庭(1593年—1643年),字伯雅,又字白谷,代州镇武卫(今山西代县)人,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进士。

孙传庭幼年丧父,是家中独子,母亲守节未嫁,含辛茹苦把他养育成人。孙传庭也很争气,二十一岁就中了进士,不久被任命为河南永城知县。

孙传庭身材高大,膀阔腰圆,不像文人倒似武将。脸上常是笑眯眯的,但性情刚毅,嫉恶如仇,个性很强,凡事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做法,决不随波逐流。对待上司大官只是从工作关系出发,从不阿谀奉承,尤其是足智多谋,别人感到很棘手的事情到了他手中总有办法稳妥解决,一步入官场,就显得矫矫不群。

在永城任上,孙传庭遇见了一件奇案。

当地有一名孝子,刚刚订婚娶了妻子,但因父亲死去不久,在守孝期间,不能举行正式婚礼。

孝子为了寄托哀思,在父亲墓地盖了几间草庐,日夜住在那里守孝。他母亲和未过门的妻子则在家里居住,婆媳各住一间房。

一天夜里,有一名强盗穿着一身孝服假扮这位孝子,闯入新娘子房中大肆调戏了一番离去。孝子母亲听得儿媳房内似有异动,第二天问他未过门的儿媳怎么回事,儿媳说是他儿子来过。老太太不信,当即去墓地找儿子对质。孝子矢口否认,悄悄跑回家里躲起来侦查。

当夜,强盗果然又来,还是假扮孝子。这次更进一步,宽衣解带要和新娘子行周公之礼。

孝子听得真切,气坏肝胆,猛地冲进房间,强盗吓得扔掉孝服夺路而逃。孝子气得浑身发抖,掉头就跑回墓庐。

新娘子这才明白被强人所骗,惭愤难当,哭了一夜后悬梁自尽。孝子听说妻子自缢,也悔痛交加,在墓地自缢,一对新人双双自尽,好不悲惨。

老妇丧子又丧媳,气得昏死过去,醒来后抱着强盗丢下的孝服来县衙告状。

知县孙传庭问明情由,受理了案件,好言安抚住老妇,让其情绪稳定下来,当时却没有任何缉捕凶犯的行动。

数日后,孙传庭突然命人把永城县内所有的裁缝带到县衙,封闭起来和外界断绝一切联系,然后拿出那件孝服让裁缝们辨认是何人所做。

有一个裁缝拿起孝服翻来覆去辨认了良久,说曾经有一位官宦人家公子,命仆人把他带到其家里的一间密室,让他做了这么一件孝服。

孙传庭二话不说,立即亲自带着捕快来到这家官宦府上,将其公子锁拿回衙,一经审问,当堂供认不讳。孙传庭喝令将其杖毙,远近皆服其胆智。

永城任满,孙传庭转任商丘。天启五年升为吏部主事,又升为正五品的稽勋司郎中。时值魏忠贤专权,朝政混乱,孙传庭辞官回乡奉养老母。身在林泉,孙传庭除了侍奉老母,就是闭门读书。心忧国事,慷慨谈兵,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

崇祯继位,很多天启末年罢官辞官的官员复出任职,孙传庭依然故我,不为所动。直到崇祯八年,才回到吏部任验封司郎中,不久转任正四品的顺天府丞(北京市唯一的副市长)。

当时陕西农民军发展迅猛,陕西巡抚甘学阔怯懦无能,朝廷打算将其免职,吏部正在物色接任人选。也是和天启二年广宁兵溃之后没人愿意出任辽东经略一样,朝中大臣人人视陕西为火坑地狱,避之唯恐不及,吏部找来找去无人问津。

这时的吏部尚书是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进士德州人谢陞,位高权重,架子很大,处处抖官威,摆谱拿范儿,部内其他官员都陪着笑脸小心伺候,只有孙传庭不怎么讲究,保持他那份自认为应有的自尊。谢陞见羊圈里跑出头驴来,很是不满。这时见没人愿意出任陕西巡抚,干脆就写上了孙传庭。

于是,吏部找孙传庭谈话,满以为孙会推辞,出人意料的是,孙传庭满不在乎欣然应允。

很快,皇帝召见孙传庭。

崇祯也知道陕西巡抚不好做,很欣赏孙传庭勇于任事的气概,对他态度很温和,鼓励他此去办好陕西的事情,剿贼安民。孙传庭很受感动,表示此去一定不辜负皇上的期望,只是陕西的兵马都在边镇,而今流贼却在陕西内地,他赤手空拳难以灭贼。

崇祯也是可怜,被大臣们要钱要怕了。一听此话,就知道孙传庭也要开口问他要银子,眉头一皱说“措兵难,措饷更难,朕予尔今年饷银六万,不足之处,由尔自行设处,朝廷不中制”

孙传庭倒也痛快,谢过龙恩,拿着皇帝给他的启动资金六万银子赴陕西上任。

五月,孙传庭到了西安上任,除了多六万银子之外,和到郧阳上任的卢象升倒是难兄难弟。

陕西五镇兵马,本来有固原、临洮两镇归陕西巡抚节制,但此时都在总督洪承畴账下听用。孙传庭也不去索要,而是在巡抚标兵中挑选千余精壮士卒,余者遣散,再行招募一千余人,作为他的直属部队。

募集之时,孙传庭亲自逐个挑选,从体质到智力都有一套严格的标准。

成军之后,孙传庭又亲自操练,每名士兵的骑马射箭、火器刀枪的操作技能都要一一检验。部队作战时,如何进攻、如何防守、如何接应、如何收营,孙传庭都给将士耳提面命、三令五申,孜孜不倦、昼夜不息 。

两个月后,孙军粗具规模,虽然不多,却是精兵。

经过数月休整,崇祯九年七月秋高气爽之时,高迎祥探得洪承畴正和李自成作战,西安空虚,率部出汉中,取道陈仓、子午谷北上,进窥西安。

十五日,高迎祥进至盩厔(今改周至)黑水峪。黑水峪因有河名黑河故名,山高谷深,崎岖难行。

孙传庭三日前已亲统标兵来此埋伏,见此地如此险恶,不利于骑兵冲突,而他的部队多是步兵,正好得了地利,心中大喜。

洪承畴听说高迎祥进窥西安,也命祖宽率部同孙传庭一道邀击闯王。

十六日,高迎祥部和明军发生战斗,开始互有胜负,恰逢天降大雨,三日不止,闯军数万之众挤在狭窄的黑水峪中,施展不开,劣势尽显,在以逸待劳的官军阻击下,连吃败仗,军心开始涣散。

十九日,战斗到了第四天,孙传庭占了天时地利,连战连胜,越战越勇,大雨之下,闯军无处躲避,所带给养吃完却打不到粮草,部队开始分化。大头领干公鸡张二、一斗谷黄龙等率部向官军投降,各营将领自由行动,各谋生路,强盛一时的闯军土崩瓦解。

众叛亲离之际,高迎祥还在苦苦战斗。大雨终于停了,湿气严重,山谷间大雾弥漫,人影难辨。高迎祥跳下马来,张弓搭箭射死几名追赶他的明军,回头一看,坐骑已不知去向,周围空无一人,登时惊出一身冷汗。纵横天下,笑傲江湖的闯王危难之时竟剩下独自一人。

高迎祥正彷徨无计,只听得人声鼎沸一伙官军追了上来,无奈之际只好躲进近处一座浅浅的石洞之中。

官军捉不到闯王岂肯罢休?拿刀枪逼着闯军中认得闯王之人四处搜索,终于发现了石洞中的高迎祥,一名女子向官军指认这就是名震天下的闯王。高迎祥只得束手就擒,被五花大绑献给孙传庭。他手下的大头领领哨黄龙、刘哲等全部投降官军,余部高迎祥之弟中斗星高迎恩等突围而走,闯王一股从此化为烟云。

生擒高迎祥,是明廷九年剿寇空前的也是绝后的胜利,高迎祥没折在大名鼎鼎的洪承畴、卢象升手中,却被初出茅庐籍籍无名的孙传庭拿获。高迎祥被擒,在农民军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不少首领畏惧官军的强大,思想发生严重动摇。

九月十九,孙传庭遵旨把高迎祥解往北京,一代英雄惨遭磔死。

九月十九,孙传庭遵旨把高迎祥解往北京,一代英雄惨遭磔死。

不久,张妙手张文耀由徽州赶到凤翔向孙传庭乞降,第二年三月,蝎子块拓养坤率头目二十六人来西安乞降,孙传庭顶盔掼甲威风凛凛,亲自受降,二人跪地叩首痛哭悔罪。

蝎子块拥众四五万人,是当时一等一的大寇,受抚后在孙传庭标下效力,表现很好。可是到了崇祯十年,杨嗣昌当了兵部尚书,要惩办本已免罪的张全昌贪生怕死投降蝎子块之罪。蝎子块听闻之后,惊惧交加,怕朝廷收拾他,部下头领黄巢乘机煽动他重举义旗。蝎子块就在华阴哗变西奔。

孙传庭闻变,一阵冷笑:这是你蝎子块自绝于朝廷,莫怪我老孙手黑。秘密引诱蝎子块账下亲丁武大定乘其不备擒斩,并生擒黄巢。

来陕西不到半年,孙传庭就生擒高迎祥,招降蝎子块、张妙手,如此骄人战绩,天下所无,孙一鸣惊人,天下瞩目,声势甚至在他的上司洪承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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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恨——明清纪事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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