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焚皇陵
张献忠等农民军车厢峡脱困后,重举义旗,和原在关陇地区活动的李自成等合成一气,大举进攻西安、凤翔、庆阳一带,陕西全境震动。
崇祯紧急把洪承畴升为兵部尚书接替陈奇瑜为五省总督,严令剿灭农民军。
洪承畴正要提兵出征,西宁又发生兵变,变兵杀死州官,兵备道孔闻籍全家自焚而死,镇守太监仓皇逃走。洪承畴只好先到西宁平变,等他处理完兵变回师东进,农民军又大部往东进入河南,只留下闯将李自成、过天星、混天星、满天星等部留在陕西和洪承畴缠斗。
崇祯七年冬,农民军第二次大举进入河南,但见旌旗蔽空,甲光耀日,南尽南山,北尽河曲,如滚滚怒涛,波压云涌而至。人喊马嘶之声,昼夜不绝,大军连营数十里,人马不计其数,所过之处,人畜践踏,硬生生在旷野中踏出一条宽五六里的大路来,声势之盛,前所未有。
农民军进入河南之后,人数不下百万,先集中在豫西洛阳一带,后分路南下,挺进豫南汝宁、南阳,进入皖北。
面对农民军如此浩大之声势,崇祯再也不能等闲视之,开始动用全国力量布置剿灭。兵科给事中常自裕力请调明军中最精锐的关宁铁骑入关剿寇,得到批准。
崇祯八年正月二十三日,经崇祯批准,兵部尚书张凤翼和户部尚书侯恂联合出台了剿寇方案:调关宁铁骑五千,天津兵五千,四川白杆兵三千加上秦晋川湖豫各省兵马共七万二千,军费內帑外帑饷银九十三万两。
这是明廷第一次动用全部军事力量集中镇压农民军,力度之大前所未有。紫禁城中的崇祯皇帝恶狠狠得要求各省督抚镇道限期在六月之内荡平流贼,他却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祖坟凤阳已经被流贼一把火烧成白地
安徽凤阳古为淮夷之地。春秋时称钟离,属楚国,西汉初年为大名鼎鼎的九江王英布封地,南朝末年改为豪州,中唐时又改为濠州。明洪武七年改称凤阳府,因在凤凰山之阳,故名凤阳。
凤阳是明朱元璋的出生地,他在这里度过了苦难贫寒的青少年,十六岁那年濠州大疫,父亲、母亲、大哥接连去世,朱家连埋葬的墓地都没有。生活的悲惨、世态的炎凉铸就了后来朱元璋冷酷无情的性格。
朱元璋做了皇帝,凤阳也水涨船高,成了明朝的中都。朱元璋在此大兴土木,一座座巍峨壮丽的宫殿拨地而起,在当年草草埋葬朱皇帝父母的那块地上盖起了高大雄伟的陵墓,周围遍栽青松翠柏,把这片原本贫瘠的土地点缀的富丽堂皇、景色清幽。
洪武十一年夏四月,朱元璋命江阴侯吴良督工在凤阳兴建皇堂,忽然想起幼年时的悲辛,对照今日君临天下之富贵,感慨万千。亲自写了一篇碑文,饱含深情的回忆了他儿时在凤阳艰难的生活。
朱元璋从凤阳的饥民一变为龙兴寺的和尚再变为红巾军头目最后当了皇帝,也效仿汉高祖刘邦宣布免去凤阳百姓的赋税徭役,世世代代不用纳税。但到了他的后世子孙手里却食言而肥,依旧向凤阳百姓横征暴敛。
春秋时晏子有一个著名的例证,橘子生在淮南又大又甜,而一移栽到淮北就变得又小又苦,成了“枳”,说明虽然只是一河之隔,但淮南水土肥美,淮北就土地贫瘠,差得很远。凤阳地处淮北,又是差中之差。淮河又是出了名的不老实,十年九改道,沿岸人民深受其害。
凤阳百姓住的都是茅草房,一遇水旱大灾,就拖儿带女四方乞讨。到了崇祯年间,凤阳府百姓逃亡,户口稀疏,一片破败萧条之象,倒和朱家的国运一般无二
当时明朝在凤阳有三个最高首脑。
一是同时兼任漕运总督的凤阳巡抚杨一鹏,常驻东面七十里外的淮安。
二是巡按御史吴振缨,驻扎在属凤阳府管辖的泗州。
三是常年在凤阳的守陵太监杨泽。
凤阳因为是朱家祖陵,虽然贵为中都,出于风水考虑,并没有筑造城墙,以免朱家的王气被高墙圈住。巡抚杨一鹏是湖南岳阳人,万历三十八年(1610年)进士,当时已经年迈,精力衰颓,不理公事。
吴振缨是浙江乌程(今湖州)人,天启二年(1622年)进士,和当朝内阁首辅温体仁是同乡,他的妹妹还是温体仁的小妾,一贯养尊处优,贪权避事,指望来凤阳做几天巡按增加资历就回京高升,根本无心做事。
守陵太监杨泽是出了名的作威作福、贪残暴虐,在当地骂声载道,臭名昭著。
在农民军大举进入豫南之时,一些大臣就敏锐地感觉到凤阳危险。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忧心忡忡上书兵部尚书张凤翼,请他派重兵把守凤阳。张凤翼顺手转给凤阳巡抚和山东巡抚,要求他们严加防备,没有另外采取措施。老家在安徽桐城的工科给事中孙晋也提醒张凤翼注意凤阳祖陵,张凤翼呵呵一笑“公是南人,有所不知,流贼起自西北,人不食稻米,马不吃江南之草,断不会到凤阳”
崇祯八年正月十一,农民军扫地王、太平王等部攻陷皖西北的颍州(今安徽阜阳,离凤阳四百里),时年八十五岁的前兵部尚书张鹤鸣被农民军捉住头下脚上吊在树上,张尚书破口大骂,立刻惹来一阵乱箭被射成刺猬,其子张大同挡在父亲身前也被射死。他两个八十来岁的二弟张鹤腾、三弟张鹤龄一起被杀。
闻知农民军在颍州,凤阳的穷苦百姓纷纷赶来迎接,踊跃充当向导,并告诉农民军凤阳大财主住在哪里,哪里有兵哪里无兵,看来凤阳百姓对朱皇帝毫无香火之情。
正月十三,农民军从颍州向南杀奔庐州、凤阳、太和、亳州等地,一路畅行无阻。八大王、扫地王、太平王三王合股装扮成香客,悄悄进入凤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