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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丘之战 三

周本、吕师造二将并不是第一次合作,此前他们曾受命去接应反叛钱鏐的衢州刺史陈璋(见《二陈之乱》一节),两人就因为作战思路不同起了争执。觉得官职不够高的吕师造很激进,建议主动攻击吴越军,想再建新功。周本则认为吴越军必有准备,仗着自己是主将,以嘲弄的口吻反问吕师造:“击可胜乎?”不接受他的建议,不给他提供立大功的机会,只管接走陈璋就行。这次军事行动虽然还是算成功了,但二将已为此心存芥蒂。

但凡事鱼和熊掌很难兼得,对内安全的制度设计,对外往往就不那么有力。吴军围住苏州之后,便久攻不克。为给苏州解围,吴越王钱鏐派将军张仁保进攻吴国的常州,欲围魏救赵。但吴国毕竟比吴越强大的多,徐温见招拆招,再派原镇海叛将陈璋,原孙儒军降将柴再用等救常州,根本不动用围苏州的周本、吕师造部。

九月间,吴与吴越两军先战于常州东南的一个小岛东洲,吴越军取胜,攻陷东洲,吴军猛将柴再用的座船被击沉,险些丧命。但稍后,两军再战于太湖边的鱼荡,吴军获胜,缴获吴越战船三百艘,又收复了东洲。钱鏐第一次救援苏州的努力失败,陈璋得胜后继续南进,与周本会师,合攻苏州。

可即使如此,由于吴越守军顽强抵抗,以及吴军众将心不齐,协调很差,周本、吕师造、陈璋等围攻了苏州半年,进展甚微。耗时久的原因之,是吴军为减小伤亡,在城下建了一个大型木匠工房,赶工制造了不少专用攻城器械。

一种重点攻城器械是叫作“洞屋”的攻城车辆,这“洞屋”车大致类似于《指环王3》中半兽人族的大杀器“葛隆”,是一种撞击城墙用的冲车,顶部用生牛皮作装甲,可防止箭矢飞石对冲车操作人的杀伤。但谁知守城的吴越军中有一个孙琰的工程技术专家,在他指点下,吴越军在城头竖起巨竿,上装滑轮和钩索,其造型就像一个巨大的钓鱼竿。一旦吴军用“洞屋”攻城,这大鱼竿就从城上垂下钩索,钩住“洞屋”上的牛皮,一下钓走,“洞屋”中的吴军立刻失去保护,在城上吴越军的近距离乱箭攒射下死伤惨重。

吴军制造的另一种重点武器是“砲”,也就是投石车。不过,直到元代可以投射“八百磅(约等于363公斤)巨石”的配重式投石车“回回砲”从波斯传入中国前,古中国使用的,一直是威力相对有限的人力投石车。据稍后的宋代兵书《武经总要》记载,宋军使用的最大型投石车需用拽手二百五十人,但可发射的石弹重量也只能达到45公斤。吴军使用的估计比这型号威力还要小一些,于是吴越军在城上张开巨网,用以柔克钢的方式拦截吴军射来的石弹,使用吴军投石车的威力大打折扣。

在吴军尝试各种招数都不灵,对苏州久攻不下的同时,钱鏐也没有闲着。攻常救苏计划失败后,吴越重新集结了兵力,以钱鏐之弟,牙内指挥使钱镖为主帅,杜建徽(八都老将杜棱之子)为副,还有将军何逢、司马福、陆仁章等,共率大军救援苏州。

霍丘之战 四

开平三年(公元909年)四月,吴越援军到达苏州外围,对围城的吴军形成内外夹击之势。不过,要真正实现内外夹击,还得与城中守军取得联系才行。

苏州地处江南水乡的中心地带,各种河流水道密如蛛网。为防止吴越军通过潜游出入城中,吴军将与苏州城内相通的水道统统用鱼网横断,并在上面绑上铜铃,这样只要有东西触碰到鱼网,都会被岸上人发现。

水性极好的吴越将领司马福发现了吴军这个秘密,他就潜在水中,先用长竹竿击打鱼网,待吴军士卒听到铃声,拉起鱼网查看,他再从水底游过。靠这种方法,司马福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突破吴军在水道中设下的重重罗网,进入城内,城内守军士气更加振奋,积极与城外援军协调对敌。

四月十六日,苏州城内外的吴越军同时发起大反攻,里应外合,大败吴军,擒获吴将三十余人,夺得吴军战船两百余艘,完全打破了吴军的进攻。吴军主将周本见败局已无可挽回,只好收集败兵,乘夜从水路撤军。吴越军乘胜追击,双方在苏州西面的皇天荡又打了一战,吴军再败。周本无奈,只得让曾斩杀张颢的将军钟泰章率精锐二百断后,掩护大军逃生。借着夜色,钟泰章在湖边的茭白丛中插上大量旗帜,远远看去似乎有埋伏,吴越兵不敢贸然追击,遂收兵回苏州,双方才算脱离接触。

徐温执政后,吴国打得第一场大仗,就这样输了个灰头土脸。不过,对于徐温本人来说,这次军事行动倒不完全是坏事。在吴军战败的前一个月,徐温以战局需要为名,让名义上司杨隆演任命自己为昇州(今江苏南京)刺史,任命自己最能干的义子徐知诰为昇州防遏使兼楼船副使,准备支援前线。当然,没等徐温或徐知诰到前线,周本他们已经从苏州败下阵来了。但以上任命继续有效,徐温合法地将吴国境内,一座最有发展前途的大都市,以及吴国长江舰队的很大一部份纳入自己的掌握之中。

也可以这么说,淮南集团虽然有一笔大投资亏了本,但徐温这个负有责任的首席CEO,在集团中所占的股份却增加了。这当然会增加一些集团老股东的不满,不过还等不到这些老股东发作,徐温的吴国就祸不单行地迎来了新的重大威胁。

可能受到吴越军队苏州大捷的影响,一直很有野心的抚州(今江西临川)刺史危全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如今的吴军看来已经软弱可歁,他便自称镇南节度使(镇南镇大致对应今天的江西省,此时正牌的镇南节度使是“三十六英雄”中的老兄弟刘威),向不归吴国控制的江西各路军阀发出号令,要大家联合起来,把吴军驱逐出江西!

这一号召赢得了广泛的响应。包括危全讽自己的弟弟信州(今江西上饶)刺史危仔倡,吉州(今江西吉安)刺史彭慝的弟弟袁州(今江西宜春)刺史彭彦章等都加盟参战,组成了一支号称有十万人的庞大联军,围攻镇南首府洪州(今江西南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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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神州——五代十国纪事第4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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