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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岐反目十三

除了给儿子树立自己这么一个榜样,王建还按照古人对于子女教育的教条观念,给儿子打造了一个由正人君子组成的小型“学校”,“校长”是当时青城山的著名道士杜光庭。杜光庭,道号“广成先生”,原先是个儒士,以博学善文著称。但虽然博学善文,却不能帮助他考中科举,屡次名落孙山之后,杜光庭改行入天台山学道,不想歪打正着,被长安的道士朋友推荐给唐僖宗李儇,反而因此以皇帝顾问的身份步入仕途。王建对杜光庭非常器重,任命他为光紫金禄大夫,封蔡国公,教导太子。杜光庭又找来两个“名儒”许寂和徐简夫,一同当皇储的老师。于是,三个充满老学究气质的老头便天天围在王元膺身边,对他进行之乎者也的填鸭式教育。

王建的这位太子爷有几个突出特点。一是长得丑,有一付过于突出的大龅牙,使他的嘴向前凸出,视之颇有二师兄的风彩,目光如炬,就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眼镜蛇,让人一看会有很不舒服的感觉;二是生性好动不好静,让人将马球扔到天上,他可以驰马一箭射中,但要他坐下来跟着老学究念书,就有点儿难为他了;三是正处青春期,逆反心理特强,你越教他要如何如何,他就越不愿意如何如何。所以王元膺每天只和自己的玩伴们嬉笑打闹,对三位强塞给他的老师一句话都不讲。

光不给老师好脸色看不算什么,对于老爸喜欢的人,如那个舞蹈演员唐道袭,王元膺更显叛逆青年的本色,时时戏弄,往往还是在朝堂,当着很多人的面,让唐道袭下不来台。唐道袭苦不堪言,不得不找王建诉苦,指控王元膺轻佻,王元膺也向老爹指控唐道袭种种不是,两人关系闹得很僵。

王建见自己的太子和自己的宠臣如此合不来,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他两个人都不想舍弃,就套用当初杀王宗涤后的老办法,让唐道袭保持着同平章事头衔的前提下,外放兴元(今陕西汉中),就任山南西道节度使,避避儿子的风头。

为了体现对宠臣的信任,王建甚至允许唐道袭自己推荐一个人来接替他担任内枢密使。于是,唐道袭举荐宣徽北院郑顼接自己的班。

郑顼是个挺有才华的文士,号称“言论风采,倾动一时”,曾长期任两川押牙。景福元年(公元892年),他替王建出使汴州,晋见过朱温。朱温很亲切地接见了郑顼,用聊家常的口气,问他蜀道,尤其是天险剑阁一带的道路险易。郑顼听出朱温没安好心,就大吹特吹,说蜀道是如何如何的狭窄崎岖,剑门关又是如何如何的无敌险要!别说是一夫挡关,就是一蜘蛛结网,也能叫万蚊莫过。

朱温听他说得夸张,反问道:“那你主王建是怎么过去的?”郑顼道:“大王问我,我不敢不说实话,不然怕误了您的军机!”这一句将朱温逗得大笑,郑顼遂不辱使命而还,从此更加知名。

总之,在唐道袭看来,郑顼是个聪明人,自己向他施恩,把他拉入自己的同党名单,绝对是招好棋。但万没想到,郑顼在接到任命的当天,唐道袭都还没有离开成都,这位刚刚新官上任的内枢密使,就违反官场道德,结结实实地开始放火:准备调查唐道袭兄弟以权谋私,贪没国库财物的腐败大案!

蜀岐反目十四

由于资料不足,我们无法判断郑项这么干,是因为正义感太强,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但在下可以说,郑顼这么做很不聪明,因为唐道袭现在人还没走,茶还没凉,内枢密使的左右属员,都还是他留下的心腹,所以唐道袭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这个消息。

唐道袭大吃一惊,急忙求见王建,做了非常深刻的自我批评:陛下,我错了,我不该草率地向您推荐郑顼。经过我最新了解到的情况,郑顼原来是器量狭小,性情又很暴躁的庸材,让他担任内枢密使,一定会贻误国家的!

宠臣的话份量十足,王建随后就解除了郑顼的职务,外放他为果州(今四川南充)刺史,改任宣徽南院使潘炕(就是那位原版“花蕊夫人”赵解忧的丈夫)为新枢密使。谢天谢地,潘炕虽然爱情至上到敢不在乎仕途,到不是个若为反腐故,两者皆可抛的死心眼,前蜀政坛终于实现了暂时的和谐。

这样,唐道袭可以安安心心地到兴元上任去了。不过,安心的时间真的很短暂,只有一年,原因嘛,正是前面交待过的,李茂贞到前蜀的北部边界上阅兵示威。负责守卫前蜀北部边界的人是谁?当然正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唐道袭。

王建这次为什么这么一反常态地大动肝火,不顾算命先生赵温珪的反对,一定要对岐国开战,考虑到直接当事人唐道袭想让谁当内枢密使就让谁当的巨大威力,很难说里面没有他的因素。

三月八日,前蜀的北征大军在王宗侃等大将(不包括唐道袭,因为他一直留在兴元前线)的率领下,从成都出发了,据说兵力多达十二万,旌旗招展,浩浩荡荡地绵延出数百里,声势之大,为王建开国以来出师之最!

消息传到了岐国,李茂贞也楞了,没想到才一擦枪就走了火,王建也真是欺我太甚,不但把我儿媳弄走,还连让我们表答一下心情不爽的权力都要没收!既然事已至此,就只能打了,乘着前蜀大军暂时还没到前线,岐军在普慈公主的前夫李继崇指挥下,越过两国边界,袭击兴元。

唐道袭早有准备,而且他马上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业务强项可不仅仅只有拍马与害人,在唐道袭的迎头痛击下,李继崇败退回岐国境内。王建得知自己的巴掌都还没有扇上去,李茂贞竟敢抢先还手,反了他的!他一时震怒,下令由太子暂时监国,自己亲赴利州(今四川广元)督战。

有了皇帝在屁股后面的亲自督促,前蜀大军不敢怠慢,虽然蜀道难,行军和物资运输的困难很大,但王宗侃等人驱动大军,杀过了边界,攻击欺负咱们公主的李继崇,连战连胜。

岐国那边,李茂贞得知前线接连告负,也赶忙采取了紧急措施,将岐国此时的头号战将,也就是大家熟知的后梁叛将刘知俊,从梁岐对峙的东线调下来,前往南线,名为协助,实际上接替了李继崇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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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神州——五代十国纪事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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