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之盟 六

三号首长，大夷离堇辖底胆小如鼠，听说罨古只杀了自己的同党释鲁，竟吓得脚底抹油，逃到渤海国去了。至于一号首长痕德堇可汗，当然还是继续负责他的壁画功能，契丹乱成什么鬼样都与他无关。

罨古只眼看就可以挑乱反正，捍卫几年前契丹人民神圣的选举权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堂侄，手握兵权的“挞马沙里”阿保机出手了。身为保镖头，没能保住雇主的性命，已经有点儿失职，如果再不表现一下，为雇主报仇，那让他的职业信誉情何以堪啊？更何况，于越和大夷离堇一个死一个逃，这突然空出来的权力真空，正等待着这位有才有志有枪杆子的青年去填补呢！

阿保机马上动员了手中的精兵，因为觉得自己资历尚浅，又抬出另一位伯父，曾经担任过大夷离堇的偶思作为本方领袖，然后出兵迅速击溃了罨古只一党，并将这位堂伯父处决，再次将契丹人民的选举权踩到地上跺了两脚。随后，偶思出任新一任大夷离堇，于越暂时空缺，阿保机则凭借其以武力操纵选举的壮举，成为契丹人中最有实力的政治新星。

天复元年（公元901年，就是唐昭宗李晔被绑架到凤翔那一年），偶思去世，他在临死前推荐阿保机为大夷离堇侯选人。接下来的选举没有发生意外，阿保机高票当选大夷离堇，以二号首长（因为于越空缺）的名义，实际掌握契丹部落联盟的最高权柄。

雄心勃勃的阿保机觉得，不好好放几把火的话，实在对不起自己这个新官上任的荣誉。据说有一种观点：幸福是看到别人不幸时引发的感觉。阿保机决定遵循这一理论，充分发挥自己的强项，在揍人抢人方面干出成绩，让被欺负已久的契丹人民，好好体会一下欺负别人的幸福感。

刘仁恭是不好对付的，不过好在除了刘仁恭之外，契丹人还有好几个邻居可供欺负。阿保机先是向西南面出兵，痛击了与契丹“本是同根生”的奚人首领辖剌哥，俘获了大批战利品，又向进击，打败了于厥和室韦部落，大抢了一笔。室韦人中有一部份被打服了，当了契丹的顺民，还有一部份不服，但又不是阿保机对手，只好选择搬家，躲开凶巴巴的契丹邻居的攻击。

据说就有这样一支室韦人，把家搬到了斡难河流域，把本族人的大号改叫成了“萌古”，我估计这么萌的名字也不太适合粗线条的草原汉子，所以再后来他们又改成“蒙古”，并在三百多年后创造出远远超过契丹人的征服业绩。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

且说阿保机对着几个弱邻小试身手，竟连连得手，这使他自信心大增，不再满足于对几个穷邻居的抢掠，决定将富庶繁华的中原汉地也纳入自己打劫的目标。

天复二年（公元902年）七月，阿保机率领着一支号称有四十万之众的契丹大军侵入了属于李克用的代北之地。

按咱们的印像，李克用应该比刘仁恭更难对付才对，但阿保机这次进攻捡了个好时候，数月前李克用的主力部队刚刚在蒲县遭到朱温大将氏叔琮的痛击，几近全军覆没，而后又是晋阳被围、代北叛乱，搞得李克用焦头烂额，根本分不出余力来对付乘火打劫的阿保机。于是，阿保机的军队没经过什么大战，就发了大财，他们共掳走了九万多名代北百姓回去当奴隶，抢到的驼、马、牛、羊更多得不可胜计！

东城之盟 七

这次打劫，竟轻而易举地获得如此意外的巨大成功，一下子提升了契丹人的眼界。比如说阿保机回来，就觉得原先住的帐篷简直土得掉渣，于是他让俘虏来的那几万中原百姓转行当施工队，仿照着汉城的城池，在潢河以北修筑了一座了叫龙化的新城。

其实在此之前，契丹人已经有“城”了，但那些“城”不过就是在营地外边垒起一道土墙而已，叫土围子也许更合适。像龙化这样有宫殿，有衙门，有利老大威风摆谱的城，还是第一座。

战场上的成就，与品味的提高，提升了阿保机的信心，使他决定将下一个对付的目标，指向让契丹人苦大仇深的刘仁恭。

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阿保机敢去挑战刘仁恭，除了对自己的力量信心增强之外，也因为刘仁恭最近的作风越来越有当年宅男大帅高骈的风采了。

自从被朱温几次痛扁之后，刘仁恭算是认清了自己的历史定位，象“仗剑问天，谁主沉浮？千秋万代，一统江湖！”之类的壮志雄心，和他注定是有缘无份。据地一方，当个土皇帝好好享受享受人生，才是自己这一生的最佳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