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永沼挺进队（二）

然而这次爆破并未成功，铁桥非常牢固，被破坏的桥面和约30米铁轨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修便恢复了。另外在铁桥南方进行破坏活动的蒙古马匪也只破坏五段铁轨和一根电线杆。虽然行动失败，但挺进队的效果却是巨大的。

俄军严重夸大了挺进队的兵力，报给库罗帕特金的数字是：6个骑兵中队、1个步兵大队以及2000马匪。库罗帕特金于是派了边境守卫团、顿河第4骑兵师、第41师2旅、乌苏里骑兵团及1.5万刚到奉天的增援部队总计3万人到后方警戒，派往沿海州方面的兵力因此被缩减，每个营的兵力只有600至800人，顿河骑兵师的抽出使得浑河右岸的骑兵兵力大幅减少，这些情况对奉天战局的影响极其深刻。

永沼挺进队的行动对战后的和谈也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和约规定俄方割让长春以南的东清铁路，而在最初的谈判中，俄方坚持将界限限定在南方的昌图、康平一线，认为那是日军的实际占领线。日方后来指出永沼挺进队曾进至新开河铁桥，俄方厚葬田村少尉的事实被当成了占领的证据。

2月17日，满州军总司令部下达了“军队区分”预令，准备重新调整了战斗序列。

两天前，经过与鸭绿江军的协调，川村景明提出了该军的协同作战计划：“20日出动一个半师团的兵力，于23日进攻清河城，随后就地进行补充或以一部兵力继续推进。”总司令部对川村的计划并不满意，于是提出了“军队区分”的设想。

当天儿玉接到山县的电报：“和平的呼声已在欧美兴起，但现阶段俄国非但不会有和谈之意，还会增派兵力以期一场‘大胜’，一方面平息国内的纷扰，另一方面争取有利的外交态势，最近的攻势虽未成功，但俄军仍在铁岭附近坚持，因此为了在即将到来的奉天之战中占据有利位置，我军需有所动作。”

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对日本有较大的影响，山县对其中的名言“战争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是一种政治行为”受有感触，他认为：政治是军事的根本，政略失败必将导致战略失败，对于俄国一定要在政略上取得胜利。所以他提醒儿玉，要用战场上的胜利争取政治上的主动。

参谋次长长冈外史也是这种思想，并且更加直接。长冈在上任之初就提出了“仅靠满州的胜利并不能获取实际利益”的观点，他认为满州是清国领土，日俄两国只是在别人的土地上打仗，战败一方除了名誉受损外并无实质上的损失，一旦开始和谈，日本可能提不出更多的要求。因此，为了争取有利局面，日本不仅要占领满州，还要占领桦太、勘察加半岛、符拉迪沃斯托克等地，增大谈判的筹码。

之前长冈提出的占领桦太的计划因陆海军首脑担心分散兵力而被搁置，随着罗斯福表露出调停的意思，长冈更感到了“既得利益”的重要性，2月14日，他向寺内正毅和山县有朋重新提出了桦太作战的议案。桂太郎和小村寿太郎已表明了支持态度，但是山县却不同意，他坚持要以奉天作战的战略性胜利来支持政治上的胜利，这也是他给儿玉发电报的背景原因。

金子坚太郎也传回了罗斯福总统的见解：“如果有中立国提出和谈的建议，希望日本政府不要拒绝，以免失去世界各国对日本‘自卫作战’的支持。”小村寿太郎上奏天皇，称由英美出面调停讲和的时期即将到来。

2月19日，库罗帕特金召集了集团军司令会议，目的是为结束战争而争取必要的战果，但是会议讨论的方向仍只停留在战术层面。库罗帕特金首先分析了当前的形势：旅顺口的投降和黑沟台会战的失败使得俄军处于不利的局面，日第三军获取了行动自由，第四军、新编部队及驻韩部队有可能向符拉迪沃斯托克、吉林或哈尔滨方面运动，一个步兵旅和四个骑兵旅已移驻后方，以防备日军一部联合马匪从蒙古方袭扰。科里帕尔斯随后指出，鉴于之前的沈旦堡攻击令尚未撤销，以及上次会议中决定的加强沿海州警戒的措施，目前不适宜进行大的攻势，可以继续贯彻沈旦堡攻击令打击日军左翼。

这个提议得到了其他三人的认同，库罗帕特金做出了总结：为加强奉天防御阵地官兵的士气，需要对敌人进行一个大的打击，以往数次功亏一篑的攻击实在令人惋惜，其原因可归结为对敌兵力、阵地侦察不充分、缺乏勇气和信心、过早行动、兵力分散等，本次行动要注意如下要点：清除敌军前哨、加强侦察、战斗结束后立即构筑防御阵地、以牙还牙包抄日军侧后方、一旦发起攻击必全力投入、禁止劫掠辎重等。最后库罗帕特金表示：此战如果失败，战争结束就将遥遥无期，作为军人更将无颜面对国家和皇帝！

科里帕尔斯心里却不以为然，向沿海州及后方分兵明显是在分散兵力，而将沈旦堡这一个小村庄的得失关系到了战争的成败，令人难以理解，夺取一个小村庄显然不可能令日本人退缩。

2月20日，三个集团军司令部都收到了库罗帕特金的书信，再次强调会议精神：暂时中止积极的行动，发起针对李大人屯、沈旦堡的局部攻击，提振部队士气，等到三月份增援部队到达后实施总攻击。

同一天，东烟台的日满州军总司令部下达了攻击作战令。攻击时间定在三月上旬，首先由第三军和鸭绿江军从左右两翼展开行动，吸引俄军预备兵力，随后第二、四军从中央发起攻击。

第三军司令部经过商讨，认为对这个计划并不成熟，历来从中央突破虽然有效但难度极大，且目前缺乏这样的条件，还不如让第二、四军在中央牵制敌军，两翼从侧背部袭击俄军，攻击重点可放在左翼的第三军。乃木当天赶到了总司令部，向大山和儿玉提出了这个设想。儿玉表示既定的计划不会更改。

随行的津野田是重也向松川敏胤说明了第三军的构想，并要求增派一个师团和一个重炮大队，但是松川的反应极其冷淡：总司令部对第三军并无特别期待，只要第三军能够迂回并坚守住新民屯一线，尽可能多的吸引俄军兵力，保障第二军能沿浑河推进，就算完成任务。

对照日俄两军制定的作战计划，可以发现西线的第三军和第2集团军的指挥官不约而同的主张发起侧翼攻势。如果成为现实，奉天战役的开端就发生在西线，结局可能将完全不同，不过两军的构想都被首脑层否决了。

上午十一点，大山岩命令：第三军于2月26日、第一军于27日开始前进，第二、四军等待机，鸭绿江军于27至28日进至抚顺南方的马群郸。同时告诫全军：帝国军队已集中全力迎接即将到来的会战，此战的成败关乎整个战争的结局，必须战而胜之！必须尽可能多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让敌人丧失再起的能力！

命令中规定的主要注意事项如下：俄军擅于阵地防御，不擅于灵活的机动，攻击坚固阵地要充分侦察并实施侧背部迂回；各部要坚决完成指定任务，杜绝相互间的协商；本次会战准备的炮弹仅12万发，要尽量避免无效炮击；

命令中还特别强调了一点：“根据谍报，俄军此次已发布了不许后退的死命令，一定要重视敌人的决心！”而实际上库罗帕特金并无此决心。

2月21日，库罗帕特金下达的正式命令为：第2集团军于25日、第3集团军于27日开始前进，目标是李大人屯和沈旦堡。由于其主目标并非包围日军左翼，大山岩所期望的最后决战并未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