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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星期日惨案(一)

1月7日,东京举行了庆祝占领旅顺口的祝捷大会。

连日来市民们都在街上欢庆胜利,此次正式大会聚集了约七万人,会场设在日比谷公园。列席大会的有桂太郎、寺内正毅、山本权兵卫等显贵绅士,还有东乡平八郞、上村彦之丞、出羽重远等正在东京出差的海军将领。下午两点,市长尾崎行雄宣读了祝词,会场上立刻充斥了“万岁”声,东乡随后在公园南角栽下了一颗月桂树。三点大会结束。市民们继续在繁华地段游行,到了晚上,气氛依然热烈,从上野广小路至新桥的路边提灯、霓虹灯闪亮,热闹异常。

旅顺口正在加紧运送俄国俘虏,一列列火车从长岭子开出,运输船预计翌日开始装运,两天来已分别运送了1800人和1677人到大连。俘虏总数达两万,因此车站前帐篷林立,而俄兵全无被俘的悲情,反而在军乐声中欢谈、唱歌,日清小贩则穿梭其中兜售酒和食品。

1月10日,运送第一批俘虏的“土佐丸”驶入长崎,随后俘虏被转送至各地的收容所,宣誓归国的托莱恰科夫等26名将校及仆从被安排到了港口对岸的稻佐宿舍。

乃木7日就给长崎县知事荒川义太郎去信,要求对宣誓归国者以优待,特别关照要照顾好斯特塞尔。次外,乃木指示津野田全程陪同,协助处理相关事宜。斯特塞尔的行李很多,直到10日才全部运送到大连。

1月11日一早,众多俄国市民和看热闹的清国人在车站等待观看斯特塞尔的离去,大迫尚敏等人带着50多名宪兵也在等候。当天离开的还有斯米尔诺夫、福克、莱伊斯等将领及家属,斯特塞尔的马车载着夫人、五名养女和保姆缓缓而来。

十一点二十分,福克首先来到车站,和大迫、伊地知握手后,又和部分俄兵道别。

十二点五十分,列车进站。这趟列车是从日本国内征用的总武铁道会社的四节三等车厢和十二节敞篷货车。

一点十分,斯特塞尔一行抵达,俄兵列队相迎。斯特塞尔头戴黑色毛皮军帽、身着中将便服、鼠灰色外套,先到候车室休息去了。随后开始装运行李,各色箱子、包裹、小提琴、镜子,还有爱犬,直到两点半才装运完毕,期间,斯特塞尔通过川上和伊地知相谈甚欢,斯米尔诺夫则与俄兵握手道别。

三点,列车开出车站。在车上津野田聊起了旅顺口战役中俄军的战略和战术,福克强调日军的胜因是军纪和团结力。

列车抵达大连后,一行人登上“镰仓丸”,辽东守备军司令西宽二郎前来送行。令津野田惊诧的是斯特塞尔一改之前的谦卑态度,又表现出了俄国式的傲慢。也许是受到了过多的蔑视,想藉此保留一些颜面吧。当夜,津野田向斯特塞尔转交了一封德皇威廉二世的电报,电报为表彰他在旅顺口的“奋战”授予他最高勋章,斯特塞尔认为这是在讽刺他。翌晨津野田送走了“镰仓丸”,立即返回了第三军司令部。

乃木希典根据总司令部迅速北进的指示,制定了13日举行入城式、14日举行祭奠式和祝捷大会、15日出发北上的日程。

对峙中的沙河战线上,俄军出现了蠢蠢欲动的迹象,总司令部希望能尽快得到加强,攻占旅顺口虽然死伤了六万多人,但祭奠仪式被要求尽量简化。

约半数部队参加了入城式,没有军乐,没有欢呼,队伍在清国住民的注视下从主要街道通过。

祭奠会场选在了雪花飞舞的水师营北方高地,祭坛中央竖立着一根一尺见方、高约两丈的柱子,上有乃木的手书——第三军将士战死病没者之灵位,柱下放着死者的名簿,供台上摆放着空炮弹、花束、芜菁、罗卜、点心和鱼,还有一块木札,上书“金一千円”,这是大山岩提供的祭奠慰问金。一束人造花格外醒目,那是爱媛县越智郡河北高小五年级学生进献的。各部队代表列队参拜,十点,乃木在祭坛前朗读了他亲撰的祭文,正午时分参拜结束,全体移往东方300米的祝捷会场。会场摆列了数百张桌子,设置了挡风板,每人面前两个马口铁罐子,一个装着类似牛排的肉片,另一个盛着红豆米饭。桌上另摆着日本酒、馒头和蛋糕。在余兴节目的表演声中,宴会一直持续到日落。司令部成员则在下午三点便退席,开始安排向辽阳集中的事宜。

1月15日,乃木下令各部北上。

14日,就在第三军举行祭奠的时候,“镰仓丸”驶入长崎,荒川知事按照乃木的关照登船问候了斯特塞尔。斯米尔诺夫、福克、维兰等人被转送往名古屋。斯特塞尔、戈尔帕特夫斯基、莱伊斯、纳迪因等人履行了简单的手续后,前往对岸的稻佐,预定的法国客轮“澳大利亚”号将在17日进港。稻佐作为俄国宣誓归国者的中转站,登时热闹起来。

斯特塞尔被安排在富商道永家的西洋别墅,设施一应俱全,伙食则从日本饭店送来。他深居简出,谢绝了日本记者采访的要求,只通过日本雇员向外界表示了感谢。连日来长崎县知事、长崎市长、报社和不少个人送来了香槟、葡萄酒和鲜花,马尔坚科定做的服装也得到了免费的优惠。

1月17日一早,“澳大利亚”号到岸,下午三点,斯特塞尔一行从别墅码头乘汽艇前往港务部,在荒川知事主持的欢送仪式下登上了轮船,晚上八点,“澳大利亚”号启航。

得知斯特塞尔启程后,被关押在名古屋本愿寺西别院的斯米尔诺夫、贝尔伊、维兰等人在记者会上痛批他是俄国的罪人。

丢失旅顺口的影响慢慢在俄国播撒开来。

政府关于战况的公报一直是乐观的,在旅顺口丢失当天,陆军机关报还在发表即将击退日军的报道。

部分报纸在得知实情后作出了评论。有的指出旅顺口弹药、食品、医药品充足,但投降理由却是这些物资匮乏,令人难以理解,要求政府必须查明实情,惩处相关责任人。有的评俄国贵族阶层对旅顺口毫不在意,如何能担负国家大事?另有的则提出应正视失败,停止战争,开启和谈,

不过,英国驻俄大使哈丁格在给兰斯顿的报告中则表示多数舆论仍然确信能取得最后胜利,对战争的前途依然看好,彼得堡并没有因为旅顺口的丢失而显露出“在远东丧失权威”的摸样。“首都和平常一样,街上热闹杂沓,餐馆人满为患,剧场座无虚席……”

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原驻俄武官明石元二郎大佐感到机会来临了。明石于去年2月12日战争爆发后来到这里,收集对俄谍报工作,重点是针对俄反政府组织的策反,从内部彻底搅乱俄国对日战争的根基。他和驻英的林董、宇都宫太郎保持联系,并获得了100万日元的特别经费。靠一个人执行此重大任务在历史上可谓是绝无仅有的。明石化名阿巴茨莱斯与反对派接触,在俄国内设置了谍报网。阿巴茨莱斯是“女恶人”的音译,体现出其胆大幽默的一面。

明石经过观察,认为把俄反对派团结起来是不现实的,他把反对派做了分类:

①解放同盟或自由党,以地方自治组织的议员和上流阶层为中心,主要分为以维护帝制寻求改革为目的的“改革派”、以修宪为目的的“宪法派”和以促进全民投票为目的的“民政主义派”,可统称为“进步派”;

②社会革命党(ESER),以农民为基础,以推翻帝制为目的,以暗杀、破坏为手段,属于“过激派”;

③社会民主党,以城市劳动者为基础,又分为以非暴力运动为手段的“孟什维克派”和以武装暴动为手段的“布尔什维克派”;

④犹太劳动者同盟,与社会革命党结合;

⑤学生统一社会民主团,与社会民主党联合;

⑥亚美尼亚革命联合,属社会民主党体系,致力于亚美尼亚地方自治;

⑦格鲁吉亚社会主义革命联合,致力于第比利斯、巴统等地方自治;

⑧拉脱维亚社会民主党,要求波罗的海沿海地区自治,日俄战争爆发后逐渐激进;

⑨芬兰各政党中,“宪法党”寻求自治,与解放同盟联合,“激进抵抗党”与布尔什维克派联手,以俄国革命为目的寻求独立;

⑩波兰各政党中,“民族联盟”属稳健派,以上流阶层与农民为基础,以文学活动为主,“社会党”属激进派,以劳动者为基础,以波兰自治为目标,“进步党”成员主要来自民族同盟和社会党,属中间派。

除了以上派别,还有以寻求地方自治为目的的“小俄罗斯党”、“白俄罗斯党”以及回教和鞑靼族组织。总之,党派林立,民族、宗教、地域、历史背景各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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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岛襄——日俄战争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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