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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参谋本部收到了乃木的第二封电报:将回复俄方,于2日正午在水师营举行投降事宜的会谈。

早上六点,第三军参谋山冈熊治少佐带着回信来到水师营,着手安排会场布置。会场安排在种有大枣树院子的医疗所,伤员已经被转移,三间屋子分别为谈判室和日俄双方的休息室,房间内安放了取暖炉,手术台被改用为谈判桌,日方休息室还架设了直通司令部的电话。

七点四十分,山县有朋接到长冈关于第二封电报的通报后,与侍从长德大寺实则通了电话,德大寺转述了天皇的意向,要求保证斯特塞尔的“名誉”。山县于八点将此旨意电告了乃木。

九点三分,山冈将乃木的回信交给了马尔坚科。

接到马尔坚科带回的回信,斯特塞尔长舒了一口气,他彻夜都在等待着回复,担心如果日军不作答或拒绝投降的话,很可能他会被反对派夺权,那么巷战就将不可避免了。好在日军接受了提案,斯特塞尔随即任命莱伊斯为全权代表,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能保证旅顺口俄军的“名誉”。

九点三十分,长冈外史进宫,紧急求见天皇,呈上了乃木的第二封电报,向天皇说明数小时后即将开始旅顺口开城投降谈判,并以此作为新年献礼。天皇并无特别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此时,满州军总司令部却发生了解散第三军的论争。

针对第三军攻略旅顺口的迟缓状况,参谋本部、总司令部对其的非议声不断,儿玉此前即有了重建第三军司令部的构想,随着投降谈判的开始,儿玉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并指令田中义一起草电报。

松川敏胤则认为当此接洽投降谈判阶段解散司令部,表明大本营认为第三军的作战是失败的,是抹杀其功绩的做法,对士气的影响太大,后患无穷。

儿玉便召集参谋商议此事,很快得出了结论,参谋们一致认为在第三军已取得胜利的情况下,这样做太令部队蒙羞,以解散司令部的方式追究过去的责任过于残酷。第三军付出了相对于俄军六倍的代价才拿下旅顺口,必须追究司令部的责任,但解散的手段过于激烈,除了令司令部成员陷入自责外还将打击部队的士气。因此,责任可归咎于参谋长伊地知幸介,另外再更迭部分参谋人员。儿玉表示同意,并将汇总的意见报东京审批。

这是一个含糊不清的解决方案,把原本应该是指挥官承担的责任转嫁给了参谋部门,明显是扰乱组织秩序的做法。但在当时,维护“武士”的名誉是件重要的事情,谷寿夫在他的讲义《日俄战争秘史》中感叹道:“如果真要追究,恐怕乃木当时就要切腹了!”

第三军司令部当然还不知道此事,对俄军是否真的要投降也还不能完全明确。

2日凌晨一点,司令部命令前线各部天明后停止攻击行动,等候谈判结果。两军都没有接到正式休战通知,天亮后仍在挖掘战壕,零星的射击也未中断。

上午十一点,薇拉夫人召见了马尔坚科,要求他促成谈判达成。马尔坚科知道夫人表示的就是斯特塞尔的意思。

约定的正午时分,日方谈判代表已到了水师营,俄方代表则刚刚出发。由于日军使用的是东京时间,双方出现了一个小时的“理解误差”。

下午一点二十分,俄方使节抵达水师营。

一点三十分,双方进入会场。日方的全权代表是伊地知幸介,代表包括第1舰队参谋岩村团次郎中佐、法律顾问有贺长雄、参谋山冈熊治、津野田是重。俄方除全权代表莱伊斯外,还有“列特维赞”号舰长斯特诺维奇上校、第4师代参谋长德米特列夫斯基中校、第7师代参谋长格罗温中校、红十字会理事帕拉肖夫和马尔坚科。日方带了两名翻译,俄方也带了一名。会谈及文书以英语和法语为主进行。

双方交换了委任状,相互介绍了人员后落座,山冈和津野田作为书记移到了谈判桌边上的小桌上。伊地知首先开口,询问俄方是否有提案,莱伊斯表示没有。日方随即出示了投降条件,俄方回到到休息室进行了商讨。

下午两点三十五分,会谈重新开始,俄方提出了以下要求:

①第1、第7条中关于宣誓释放一条,希望不仅适用于将校、志愿兵和官吏,也适用于普通士兵;

②宣誓事项需发电报向沙皇汇报;

③第2条交出军旗一项,因已烧毁(实际已用驱逐舰运走),希望取消此条款;

④投降的将校希望保留马匹和勤务员;

⑤宣誓释放的人希望能保留必要的私人财产;

⑥保全与红十字会相关的房屋和财产。

三点七分,日方退席商讨。有贺长雄向乃木汇报:“从俄方的主要诉求来看,其签字投降之意非常明确。”

乃木随即电令各部:“敌即将投降,立即停火,禁止采取敌对行动!”第一线官兵登时欢庆起来,纷纷走出阵地,此举并没有引来俄兵的射击。左翼白玉山炮台方面后备第4旅团的前线陆续有俄兵到访,握手拍肩,相互慰劳。这是战史中极少见到的情景。

三点三十七分,会谈继续进行。日方针对俄方的要求做出了回复:

①关于士兵的宣誓释放不适用于士官和士兵,仅适用于志愿兵;

②发给沙皇的请示电报需由日方代发;

③军旗条款可取消;

④投降的将校可保留勤务员,但不得保留有马匹;

⑤将校携带的行李不能超过日本将校的携带量,家属可适当放宽;

⑥同意红十字会条款。

四点三十五分,双方达成一致。有贺长雄和马尔坚科用英文作成了《旅顺口开城投降条约》,条约共十一条、附录十二条,关于开城和接收的内容为:

①作为投降的担保,俄方于1月3日正午前撤出椅子山和大小案子山一带的堡垒;

②双方委员于1月3日正午在白玉山北麓、旅顺口老市区入口集合,安排各种设施的接收;

③1月3日下午三点,释放日本俘虏;

④第一批俄方军人于1月5日上午九点在新市区西面的鸦鸬嘴集合,将校和官吏可佩剑,士兵可携带一日的口粮,但不得携带武器。

伊地知立即向司令部报告了谈判结束的消息,莱伊斯则派人回旅顺口报信。

六点,乃木电告满州军总司令部:“下午谈判结束,对方基本接受了我方的条件,开城投降的签字很快就将完成。”

七点,乃木下达了接收旅顺口的命令,规定了接收官员和接收范围:炮兵司令丰岛阳藏(武器弹药)、陆战队重炮指挥黑井悌次郎(舰艇)、主计总监吉田丈治(给养物资)、工兵部长榊原升造(危险品)、第7师团长大迫尚敏(受降)、军医总监落合泰藏(卫生)、后备第4旅团长竹内政策(行政)。

晚上九点,俄方委员通过周家屯的第三军通讯所向沙皇发去了急电:“本日已签署了开城投降条约,日方允许部分将校和文官在宣誓放弃战争义务后回国,否则都将被视作俘虏,请陛下裁决。斯特塞尔。”

九点四十五分,条约文书作成,双方各派两人代表各自的海陆军签字。

十点,日方提供了晚餐,简单地交流了旅顺口的人口、水和粮食问题。

十一点,双方委员离开谈判所回营。此时周围已满是日军的欢呼声和庆祝的篝火。

附:水师营谈判会场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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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岛襄——日俄战争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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