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攻陷203高地（三）

12月15日，东北正面的坑道作业在冻结的大地上进行着，俄军也在挖掘对抗坑道，地下战一触即发。

旅顺口很快就要进入严冬了，部队和住民的生活越来越艰难，医院内满是坏血病患者，药品匮乏、食品不足、物价飞涨。英国货船“亚瑟王”号12日停靠白狼湾，从孟买运来了5万袋小麦粉，斯特塞尔指示收做战略储备，不许发放，令市民和官兵很不满。

根据记者诺伊耐的观察，斯特塞尔除了夫人的意见外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并且在夫人的劝说下，他还派了使节向日军抗议，要求日军遵守国际法，避开医院等目标。使节由曾交涉过203高地下遗体收容事宜的萨克洛夫斯基上尉担任，递交的信中称日军炮击了医院，医院中收容有日本伤兵，希望由红十字会理事帕拉肖夫与日方代表交涉此事。

在诺伊耐看来，由于病患众多，俄军征用了许多民居和仓库作为临时医院，而相当一部分仓库里确实存有丨雷丨管等军需品，这些地方只在门口挂了一个红十字标记。斯特塞尔的要求十分无力，在有军需品的仓库上打上红十字标记也是违反国际法的，也许是白天的炮击影响了夫人的散步吧，“斯特塞尔的意图又或许是以日军的非人道行为作为投降的借口，以博取国内的同情。”

诺伊耐的看法也许有些偏颇，似乎是在发泄对斯特塞尔的不满。不过斯米尔诺夫却认为斯特塞尔的做法并没错，因为这样可以挽救国人的生命，问题只是这些军需品在最后时刻该如何处理，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斯米尔诺夫担忧最终厄运来临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而当天晚上，预示着厄运成为现实的事件发生了——康德拉钦科阵亡！

康德拉钦科于下午五点多来到二龙山堡垒视察，堡垒中充斥着难闻的恶臭，原来是士兵们为了驱逐烟熏坑道和地道中的日军燃烧了毛毡等物。

在对官兵勉励了一番后，康德拉钦科和工兵部长拉斯切夫斯基去往东鸡冠山北堡垒，此时，天气突然转坏，大风夹杂着雪籽扑面而来。到北堡垒已是晚上七点半。康德拉钦科先查看了对抗坑道的作业情况，然后在地下的士官室向数名士兵颁发了“圣高尔基”勋章，之后他一边休息一边等待原本预定来参加授勋仪式的戈尔帕特夫斯基。一发巨炮炮弹拖着列车般轰鸣声在头上划过，预示着日军即将展开进攻。晚餐送到了士官室，康德拉钦科似乎食欲并不好，散发的炮弹在附近炸开，并没有人担心什么。

晚上九点不到，第五发巨炮炮弹击中了邻室，爆炸声、冲击波、火焰立即包围了士官室，康德拉钦科后脑中弹当即死去，室内的其余13人中6人被炸死，拉斯切夫斯基等7人负伤。

十点多，斯米尔诺夫接到噩耗，茫然若失。47岁的康德拉钦科比他小三岁，是他最可信赖的部下和友人，既富勇气又有战术修养，是抗击日军的中流砥柱，也是协调和斯特塞尔关系的关键人物，失去康德拉钦科对部队的冲击不言而喻。

康德拉钦科的职务按规定应由福克继任，但斯米尔诺夫认为福克只是一个坐惯办公室的官僚，不适合指挥第一线，他决定兼任该职。斯米尔诺夫赶到斯特塞尔官邸，但斯特塞尔已经入睡并关照不许打扰，他又去找福克，福克也在高烧卧病中，最后他和参谋长莱伊斯商定，让莱伊斯转告斯特塞尔，由他兼任康德拉钦科的职务，由第2旅旅长纳迪因暂时接替福克的职务。

两天后，12月17日在第10团教堂举行了康德拉钦科的葬礼，众多军民前来参加，斯特塞尔却未出席。

记者诺伊耐和斯米尔诺夫聊起了“炮击医院交涉”的话题，红十字会理事帕拉肖夫和日第三军参谋齐藤少佐见了面，齐藤递交了乃木的回信，信中否认了日军有意炮击医院的行为，一方面强调炮弹不长眼，一方面又表示了如有误击实属遗憾之类的意思。

葬礼结束后，斯米尔诺夫前往司令部询问两天前的人事事项，然而斯特塞尔并不在办公室。随后他又去拜访福克，哪知福克已经上班去了。在预备队队部，福克看起来已经痊愈的样子，心情愉快地告知斯米尔诺夫，他将接任正面防卫司令一职。原来斯特塞尔和福克忙着办理人事手续，所以没有出席康德拉钦科的葬礼。

斯米尔诺夫又赶到斯特塞尔的官邸要求兼任防卫司令职务，斯特塞尔表现的很冷淡，说任命已经签署，不便更改。斯米尔诺夫无法抗辩，悻悻而返，回到司令部，他对诺伊耐叹道：“失去罗曼·伊西多罗维奇（康得拉钦科）是旅顺口的损失，福克继任则是俄国的灾难！”

斯米尔诺夫的预言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当天，日军第1、9、11师团继续进攻各自的目标，首先行动的是第11师团，师团长鲛岛重雄中将（接替生病的土屋光春）早在15日就确定了18日总攻击的计划，当天则是总攻准备。

俄军也有所觉察，针对东鸡冠山北堡垒的攻击依然猛烈，但下午五点左右，日军的坑道作业突然停止了，似乎作业已经完成，爆破即将发生。俄军守备队高度戒备，严阵以待。而此时，新任防卫司令福克的命令传来——堡垒兵力由275人减至140人。理由是防止坏血病！

第四十五章 完下一章　旅顺口要塞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