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攻陷203高地（二）

12月8日，贝尔伊吃过早饭后站在阳台上，望见斯特塞尔和莱伊斯正走进康德拉钦科的司令部。就在他狐疑之际，两个小时后，莱伊斯前来拜访，提出：“203高地丢失后港内舰队失去屏障，旅顺口作为要塞的重要性已经丧失；为了伤员和疲惫官兵着想，应考虑结束这种局面，该商议投降问题了。”贝尔伊并不同意这个观点。

早在两天前向日军提出收容遗体之际，斯特塞尔就已经开始考虑为拯救活着的官兵而停止战斗了。

正午过后，斯米尔诺夫接到莱伊斯的通知：“203高地失陷后情势陡变，司令官召集干部会议商讨今后要塞防备的有关问题。”

下午五点在斯特塞尔的居所室内，康德拉钦科、戈尔帕特夫斯基、福克、贝尔伊、莱伊斯等人召开了会议。

斯米尔诺夫并未从莱伊斯那里听闻“斯特塞尔的投降论”，他认为会议是商讨强化防御的，所以他首先提出：虽然203高地失陷后舰队遭到炮击，但旅顺口防御的本质不应改变，203高地不过是一个前哨据点，主抵抗线依旧健在，无需耗费兵力夺回，乃木在东北正面付出了巨大代价，从他的性格分析，判断他还会从东北正面进攻，因此必须从西南部抽兵加强东北正面的防御。

福克询问一旦抽兵，作为旅顺口最后据点的老铁山如何处理。斯米尔诺夫指出，旅顺口失陷老铁山便失去意义了，有了203高地，日军将不会关注老铁山。见看到没人支持福克，斯米尔诺夫继续指出必须增强官兵的体质，为阻止坏血病和伤寒患者的进一步增多，必须增加肉类的供给，将3500匹军马中的3000头宰杀，每天每人半磅肉，可供四万人支持48天，另可从民间征兵增强兵力。

与会者都表示同意，考虑到已从民间征集了劳役，决定调集水兵和康复的伤兵。关于马肉供给，伤兵一日半磅，普通官兵减半，另供应一些砂糖和伏特加。

会议最后，莱伊斯传达了斯特塞尔的意见：“司令官对继续眼下的恶战而生灵涂炭表示痛心，为避免巷战造成民间伤亡，希望考虑投降事宜。”

斯米尔诺夫表示，旅顺口守备还未到绝望的境地，炮弹量足够应付两次大会战，子丨弹丨尚有一千万发，应该战斗到底。粮食目前亦无问题，除了马肉，小麦、燕麦、蔬菜、糖尚有一个月的储备，饼干可支持一个半月。即使要投降，也得等到来年一月以后再议。

斯米尔诺夫的意见得到大家的赞同，包括莱伊斯和福克，在贝尔伊看来，这两人已有投降之心。会后康德拉钦科对贝尔伊表示：当前最大的问题是斯特塞尔，他的想法令人沮丧！

上午九点多，斯特塞尔给舰队司令维兰写了一封信，以陆军的建议为由，要求舰队出动。

维兰很愤怒，海军已经支援了舰炮和水兵，陆军还是丢失了203高地，最终导致舰队主力舰在内的多艘舰只多被击沉，仅剩了“塞瓦斯托波尔”号及几艘小军舰，自己也在5日“列特维赞”号被击沉时负伤。他和“塞瓦斯托波尔”号舰长艾森上校商议后，决定深夜时分将军舰开往老虎尾半岛东侧的白狼湾，同时带走了其它全部舰只——七艘驱逐舰、一艘炮舰和一艘汽船。

12月9日，斯特塞尔接到维兰的回信，信中表示“塞瓦斯托波尔”号无法出战，海军缺少大炮和水手，必须依靠港口。并提出要和陆军一起战斗到底。

前一天会议上斯米尔诺夫的发言和当天维兰的回信令斯特塞尔很不愉快。特别是他提出的“现实意见”被简单否决，简直是对他的抨击。他命令莱伊斯将会议的决议做了修改：福克的意见非常正确，老铁山是旅顺口的最后据点，不许向东北正面抽调一兵一卒！马肉的配给量不合适，每周只能供应两次，另外不许配给糖和酒，以防肥胖和醉鬼！

听闻这条命令，记者诺伊耐叹道：“斯特塞尔将军还真是节约啊，不仅伤者要继续受苦，前线官兵也要变得无法战斗了，旅顺口将要变成一座活人墓，投降的端倪已经显露无疑！

就在俄军将领意见出现对立、斯特塞尔的心理濒临崩溃之际，日本方面因为拿下了203高地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

9日当天，儿玉源太郎返回了北方。

攻陷203高地当天，大山岩收到山县有朋的急电，提出为与不断加强的满州俄军主力进行决战，希望满州军总司令部在一月中旬前尽量聚集力量，在波罗的海舰队到来前结束旅顺口的战斗。

要消灭俄满州军主力，大山岩急需儿玉归任。儿玉事先也和乃木商定，为了将来的决战，第三军应尽早北进，不过目前并不需要强行作战，而且也没有这个能力。

乃木确定了今后的作战方针：花费一定的时间，采取确实可行的方案，减少损失，逐个攻占俄军堡垒。具体计划为：第1、9、11师团仍以之前确定的松树山、二龙山和东鸡冠山北堡垒为目标，重点进行坑道掘进和堡垒爆破，突击必须得到司令部的许可。第7师团秘密在老铁山附近登陆，切断俄军的退路。

12月10日，新方针以命令的形式下达各部。

12月11日，在确认目的已经达成后，中止了巨炮对旅顺港的炮击，转向对旅顺市区进行打击。由此旅顺口白天人迹全无，都躲进了地下室和死角处。

乃木赋诗一首赠与从军记者志贺重昂：“尔灵山险岂难攀，男子功名期克难。铁血覆山山形改，万人齐仰尔灵山。”尔灵山即203高地，志贺收到赠诗，激动万分。

12月12日，儿玉回到烟台的总司令部。大山岩这两天因感冒而卧床休息，得知儿玉平安归来，十分欣喜。

儿玉回来后，立即当着作战主任松川的面将《第三军指挥权委任函》交还了大山。

在攻击203高地前，长冈外史写信给井口省吾，建议改组第三军司令部。儿玉则通过井口向东京表明了他的态度：“攻陷旅顺口后将第三军撤回国内并解散，再重新组建一个司令部后派往满州。”为此在出发前，大山给了儿玉这封《委任函》，一旦在攻陷旅顺口前就解散第三军司令部时，指挥权交给儿玉，大山认为儿玉性格沉稳、刚毅果断，足以承担这份责任。

松川虽未听闻儿玉对第三军有意见，但随行的田中国重曾告知他，儿玉也觉得那里鱼龙混杂，发出委任函也说明大山对第三军有所不满。因此他对儿玉没有行使委任函感到诧异。

面对退回的委任函，大山岩默默地点了根烟，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