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激战地下（三）

日本方面根据驻外大使馆的通报以及英国的情报、报纸掌握了波罗的海舰队的动向。

伊集院五郎将海军整理的波罗的海舰队情况转告了长冈外史：波罗的海舰队分两路行动，一路经苏伊士运河，另一路经非洲南端的好望角，预定在马达加斯加岛附近汇合，然后向东航行；如果舰队主力绕好望角，并选择从马来半岛北上，以巡航速度计算，预计将在明年1月上旬到达台湾海峡；如果舰队急速航行，有可能年内即可抵达。

伊集院五郎表示海军必须开始迎击准备，为此必须争取两个月的时间进行必要的修理，但是目前联合舰队要封锁旅顺口的俄国舰队，无法脱身进行修理和战备。言下之意是希望陆军尽快拿下旅顺口，让海军有充足的时间备战。海军对波罗的海舰队抵达时间的推算有可能是有意识地忽略了煤炭补充情况。

长冈外史接受了伊集院的报告。要想让海军从旅顺口解放出来，就必须消灭港内俄国残存的舰队，那么只要能消灭敌舰，即使不占领旅顺口也无关紧要，因此占领203高地并据此引导巨炮轰击港口才是上策。

长冈本就对第三军执意进攻东北正面感到不满，11月6日，他给派遣参谋鲛岛重雄中将去电：“俄满州军正在沙河以北集结，兵力不断增强，波罗的海舰队也正在逼近，为此攻占旅顺口显得尤为重要，必须缩小包围圈，抽出兵力北进，并为海军争取备战的时间。需尽快拿出最佳策略以实现目标，最低限度要占领合适的观测点，消灭俄国舰队，解放海军。根据您对现地部队的了解和对前途的判断，给出建议。”

长冈知道鲛岛是支持攻占203高地方案的，但显然他并未能说服第三军，所以此时去电更多是为了确认现地的情况。

鲛岛和第三军司令部进行了协商，但第三军对这位“监军”很冷淡，这点从回电中可以看出：“第三军称作战任务已下达至各师团，不宜强行变更，盘龙山堡垒左肩观测点可满足使用，已计划对敌舰实施炮击。巨炮炮弹充足，不必再送。”

长冈对第三军的答复感到非常不满，战前还在叫喊着炮弹不足，现在却说炮弹过多，不用巨炮进攻203高地，却去轰击明了的目标，简直是浪费！战场形势千变万化，只有不断接受新思想才能取得胜利，而第三军顽固不化，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对现地还像平常一样进行着“行政管理”？

长冈对第三军司令部的情况也有所耳闻：乃木基本上是“端坐在金合欢树下”，大部分事情交由参谋长处理，而参谋长与幕僚之间多有不合，幕僚们不上前线、无视实情，强行发布命令等等。

长冈认为必须对第三军司令部进行改组，为了了解满州军总司令部的意向，他给井口省吾发去密电，就攻击203高地问题和改组可能性征询井口的意见。

井口翌日的回电并没有表态，只是建议根据九月下旬儿玉和山县的意见来“解决”。而儿玉的意见早已明确，就是用巨炮摧毁二龙山和松树山两堡垒，然后从望台方向突入旅顺口，关于海军期望的炮击观察点，并不认为一定要使用203高地。总之，第三军的攻击作战方针由满州军总司令部统一指导。

长冈的“敌人”不仅仅是第三军，还有满州军总司令部！

11月7日，联合舰队参谋长岛村速雄少将致电伊集院五郎：“参谋本部、满州军和第三军都对波罗的海舰队逼近的‘燃眉之急’毫无紧迫感，希望由联合舰队直接针对第三军进行情况说明！”

岛村指示随第三军出征的联合舰队参谋岩村团次郎少佐与伊地知幸介交涉，但是第三军司令部的态度丝毫没有转变，对“东京的干涉”依旧强硬。面对海军方面的意见，伊地知只是冷淡地强调作战命令已经下发。

当天鲛岛就203高地方案再次与第三军司令部交涉，仍无效果，他随即电告长冈：“关于203高地方案，第三军拒不接受！”

11月8日，儿玉源太郎致电长冈：“关于波罗的海舰队的航线及其抵达远东的时间将成为满州军制定各项计划的基础，望随时告知其动向以及大本营的判断。”

发这封电报是有原因的，满州军总司令部制定的作战计划很大程度上是基于“俄国通”田中义一参谋的判断，田中明确表明了对波罗的海舰队抵达日期的怀疑，而且认为其士气和作战能力低下。儿玉则不希望旅顺口攻略作战受海军方面的诸多制约，更不愿意跟着海军的“指点”行动。旅顺口一定会占领，港内的敌舰已经遭到了炮击，情报显示许多水兵已经投入到地面中，只要保持炮击，那部分躲在死角的敌舰根本发挥不了作用。儿玉赞同田中的看法，海军方面其实并未掌握足够的材料，来航日期仍需进一步核实。

长冈回电：“海军的情报是波罗的海舰队12月上旬抵达马达加斯加，1月上旬抵达台湾海峡，一定要赶在该舰队抵达之前拿下旅顺口！”

为了将第三军的攻击方面扭转到203高地上来，长冈发起了陆海军统帅部会议，由参谋本部和军令部正副部长4人共同商议，9日凌晨一点，以参谋总长的名义给满州军总司令大山岩发去了商议的结论，大意是如果旅顺口作战的重点不转移到203高地将严重影响海军备战，将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大山岩于10日凌晨三点回电：“尽快占领旅顺口，这是一直以来的方针，眼下波罗的海舰队已在路上，更有必要加紧，一方面可使海军有充足准备时间，另一方面可向北方战线提供优势兵力，以期与敌决战。但是攻击东北正面为攻占旅顺口的最短路线，此既定方针无需变更，希望能得到第7师团的增援。”

满州的大山岩起床后交代儿玉源太郎：“我去猎狐，东京方面好好应付，别闹僵了！”不过当天大山岩心绪不宁，一头狐狸也没打着。

满州军、第三军、陆海军统帅部围绕旅顺口作战的争执久久无法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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