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激战地下（二）

P堡垒此时也陷入了苦战。突击队虽占领了堡垒中央部，东西两侧的散兵壕还在俄军手中，只有北侧散兵壕在第5中队控制下。在交叉火力之下，第5中队似乎是中了俄军的关门打狗之计。

军医日野在出发阵地内包扎送来的伤员，一点二十分左右听闻突击小队长山本负伤，日野便冲出了阵地向P堡垒跑去，此时增援的第6中队刚开始突击，日野正好跑在队伍的前面，看起来很像指挥官，盘龙山东堡垒内第6旅团长一户兵卫看到带着红十字袖章的军官冲在前面，很是惊诧。P堡垒前是光秃秃的岩石，布满了弹坑，不少士兵躲避在其中，日野一边利用弹坑前进，一边给遇到的伤员包扎。

进入堡垒，日野和第6中队立即在弹雨里投入到掩体构筑中，原来的土包多被击破，移动起来很不容易，到处是叫骂声、悲鸣声、呼救声、爆炸声、溃裂声和闪烁着的火焰，犹如炼狱一般。日野在混乱中找到了一处木头搭建的机枪掩体，里面还残留着肉罐头、黑面包、书本、毛皮披风和一些绷带，便建起了临时救护所，伤员被陆续送了进来。堡垒里的部队加紧了防御态势的整备，第35连队长佐藤兼毅少佐向盘龙山东堡垒请求支援两挺机枪。

下午三点十分，机枪还未送来，俄军的反击却来了。《明治三十七八年日俄战史》记载的俄军兵力为约200人，而实际俄军为第4师14团的三个连约400人。

在日野的记录中，日军突击队丢下他和伤员撤退了，他已经做好了被俘的准备，正当俄语声音接近之际，日军的呐喊声又响了起来，代第2大队长粟屋政致大尉率领第7、第8中队冲了进来击退了俄军的反扑，整个过程仅仅只有十分钟。

P堡垒的战斗仍在继续，俄军依然在东侧的散兵壕中坚持，望台西北交通壕内约两三百俄兵正在集结，似乎是在准备再次反击，堡垒里双方都在加紧构筑阵地。突击队第5中队包括筱田在内基本死伤殆尽，只剩下了11人。日落时分，俄军发起了一次小规模的反击，被日军从容击退。

晚上十点半，约300名俄军发起了进攻，东侧散兵壕的残部随即做出呼应。夜战中的声响显得异常响亮，身心疲惫的第6中队渐渐不支，军医日野则挥舞着军刀拼命激励士兵并指挥接应援兵。得知战况紧急，一户兵卫亲率第7连队第6中队从盘龙山东堡垒前来增援，将官的出现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日军不仅击退了俄军，还占领了中央部和东侧散兵壕，完全控制了P堡垒。日军最终付出的代价是阵亡64人、负伤300余人。

不过其它堡垒方面的苦战却没有任何战果。

10月31日，乃木希典中止了作战。

一天的战果仅仅占领了一个非永久工事的P堡垒，主要目标的永久工事一个也未能得手，巨炮的效果似乎并不如事前预料的那样有效，继续进攻只会徒增伤亡。在和幕僚商议之后，上午八点，乃木下令：“各师团继续确保当前位置，松树山、二龙山及东鸡冠山北堡垒方面，突击队继续进行坑道作业，完成作业后再占领目标，攻击时间等待司令部命令。”

这次攻击仅仅一天便被中止了，从26日算起，第三军的损失为3830人，其中阵亡1092人，消耗炮弹42180发，子丨弹丨192万发。俄军的损失为阵亡616人，失踪79人，负伤3837人，总计4532人。

至此，九、十两个月针对旅顺口西北正面和东北正面的总攻全部结束。

斯特塞尔此时仍不相信日军的攻击结束了，他认为11月3日的天长节日军一定会有动作。为此11月1日，他向全军下达了3日严防日军进攻的命令。

不过11月3日这天响彻日军阵地的不是隆隆的枪炮声，而是庆祝天长节的欢闹声，从沙河至旅顺口的日军都举办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各军司令部、师团、连队、大队、中队都组织了庆典和宴会，第一军甚至举办了戏剧、剑舞、说唱、单口相声、游戏等活动，第三军司令部里还举行一场将P堡垒命名为“一户堡垒”的表彰会。

东京更是热闹非凡，街头插满了国旗，涌向青山演习场观看阅兵式的人群导致电车停运，青山北町派出所也被挤爆。下午两点，桂太郎等军政首脑在日比谷公园参加了“国民后援会大会”，在50余万人的欢呼声中表达了对陆海军的感谢和敬意。夜晚则灯火通明，霓虹灯闪烁，横浜港的舰船也都亮起了灯，天长节似乎成了一场庆祝胜利的大会。当然军政首脑的感觉并非如此，旅顺口攻击的不顺和波罗的海舰队的接近使人心神不定。

波罗的海舰队在多格尔沙洲事件之后，进入了西班牙北部的希洪港（ビゴ）准备补充煤炭，俄国之前向德国订购了煤炭，但西班牙港务部却禁止五艘运煤船给俄国舰队装煤。

为什么作为中立国的西班牙会阻挠装煤呢？罗日杰斯特文斯基联系了马德里的大使馆，才得知事情原委，原来多格尔沙洲事件惹怒了英国，英国政府要求俄国就事件进行调查并给出处理结果，同时英国海军已下令海军动员预备役和出动地中海舰队。

10月27日，西班牙方面解除了禁令，28日舰队却接到了海军大臣阿维兰的电报，称应英国政府要求，俄国政府将对事件展开国际调查，在和英国政府完成谈判之前，舰队停留在希洪。

10月29日，英国地中海舰队的巡洋舰分队出现在希洪港海面，摆出了封锁波罗的海舰队的态势，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便致电阿维兰要求派人来接替他的职务。

日本驻西班牙公使赤羽四郎于31日致电东京：“据传，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的表现非常兴奋和激昂，还带些神经过敏，他说：‘我知道日英之间存在着秘密约定，如果英国政府发出最后通牒，我和我的士兵将随时为国而战！’”

不过当天波罗的海舰队便接到了阿维兰的指令，要求舰队留下四名士官参与国际调查，然后尽快启程。11月1日上午七点，舰队离开了希洪港。港外的英国巡洋舰分队一直跟随在舰队左右，不断骚扰，颇有挑衅之意，罗日杰斯特文斯基一直待在舰桥，以防不测事件发生。

11月2日下午三点，波罗的海舰队抵达非洲西北部摩洛哥的丹吉尔。两艘英国巡洋舰已先一步到达，好在摩洛哥方面表示出了欢迎，舰队多少感到了安心。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命令第2分队指挥菲力格萨姆少将翌日率战列舰“西索伊－维利基”、“纳瓦林”和巡洋舰“斯维特拉娜”、“珍珠”、“金刚石”号及全部七艘驱逐舰先期前往苏伊士运河，原先只安排了三艘巡洋舰护送驱逐舰，由于担心日本舰队会在红海发动袭击，所以增派了两艘战列舰。其它各舰加紧煤炭补充，然后将直趋达喀尔，主力舰只的满载煤量约为1100吨。

从丹麦的斯卡恩至希洪航程约为1312海里，舰队的巡航速度为8至9节，到达希洪时的平均剩余煤炭量为180至280吨左右。丹吉尔至达喀尔约有1500海里航程，还要考虑天气不良、故障等因素，因此燃料很紧张，各舰把能使用的空间都装了煤，最后都多装了大约100吨。

11月5日，波罗的海舰队离开了丹吉尔，舰队包括五艘战列舰、三艘巡洋舰、四艘运输舰和一艘修理舰、一艘医院船（阿廖尔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