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多格尔沙洲事件（二）

最终尼古拉二世决定太平洋第二舰队秋天出发。

10月15日，舰队从利巴瓦启航。从出港前夕开始就有许多流言传入罗日杰斯特文斯基的耳中，例如日本人在丹麦海峡敷设了水雷、日本潜艇和鱼雷艇准备袭击、沿岸有数百日本间谍之类。

实际上日本海军只派遣了驻德使馆武官泷川具和大佐前往丹麦打探波罗的海舰队的动向，但由于丹麦与俄国的友好关系，泷川只是在九月中旬于丹麦东海岸巡视了一番便匆匆结束了。

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并不敢大意，派遣了数艘渔船在航线沿岸侦察，还请丹麦海军警戒海峡，以防备日本人的偷袭。

10月17日，舰队在丹麦补给后，沿卡特加特海峡北上。

10月20日晨，舰队在丹麦斯卡恩附近洋面装煤时接到驻丹麦使馆的电报，称在附近洋面发现七艘未悬挂国旗的鱼雷艇。另有情报称挪威沿岸发现日本鱼雷艇。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对这些假情报深信不疑，命令舰队分成六组在下午三点至晚上九点之间离开了斯卡恩。

10月21日上午八点，舰队通过斯卡格拉克海峡进入北海，一直在大雾中警戒日本鱼雷艇的袭击。晚上八点四十五分，修理舰“勘察加”号发出电讯，称遭到日本鱼雷艇跟踪，旗舰“苏沃罗夫公爵”通过灯光通知各舰注意警戒，九点五十分，“勘察加”号称遭到约八艘鱼雷艇攻击，十一点，“勘察加”号又称敌舰消失。而实际上“勘察加”号声称的日本鱼雷艇是三艘德国驱逐舰，根据德国人的记载，三艘驱逐舰在丹麦领海发现了波罗的海舰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尾随而来，结果却让俄国人成为了惊弓之鸟。

波罗的海舰队在惴惴不安中驶向北海渔场多格尔沙洲，后面依然跟着三艘好奇的德国军舰，前方，英国东海岸赫尔市的四十多艘渔船正在作业。

10月22日零点，英国渔船沿东北航线撒网，零点四十五分，指挥船发出了一颗绿色信号弹，船员们喊着号子开始收网。

“苏沃罗夫公爵”号上的水手发出了“发现鱼雷艇”的叫喊，探照灯的光柱捕捉到两只船影，浓雾中黑影似乎正急速向舰队驶来。在有“日本鱼雷艇伏击”的念头下，舰上顿时骚动起来。

零点五十分，“苏沃罗夫公爵”号连开了两炮，随后其它舰只也加入了炮击的行列。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在望远镜中看到小型船只的混乱影子，突然意识到附近是多格尔沙洲渔场，连忙下令停火。然而一直处于紧张之中的水兵此时正处于亢奋状态，对着黑影乱射，“奥勒尔”号甚至向正在从旁通过的“阿芙乐尔”号开了火。一点五分，波罗的海舰队终于收住了炮火，却并未停下来救援落水的渔民，而是匆忙继续南进。

十五分钟的炮击，阿芙乐尔”号中弹五发，死伤两人，英国渔船沉没一艘、破损五艘、死伤六人。这次炮击事件给英俄关系造成了严重影响，而此时俄国人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炮击了英国渔船。

这段时间里，日第3军继续围困着旅顺口。

第二次总攻结束后，第3军再次将攻击重点转回东北正面的二龙山和东鸡冠山，并加紧挖掘伸向这两处阵地的前进坑道。

俄军并无反击之意，埋头加强阵地，偶尔对接近的日军展开小规模的攻击，士兵和市民的士气看起来并不低落。食品短缺的问题开始显现，马肉代替了牛肉，蔬菜要靠走私船穿过日本舰队封锁送来。市民们似乎已习惯了围城生活，依旧照常做礼拜和上街消遣，士兵们则坚信满州军主力会来解围。

康德拉钦科得到了两份情报。第一份情报是在日军第二次总攻结束后的9月28日获取的。当天一艘悬挂法国国旗的帆船进入旅顺港，两名外国人求见了斯特塞尔，参观了几处堡垒后，当晚就离开了，第二天早上，这艘帆船被日本海军第12号炮舰扣留，两名外国人自称是美国《芝加哥日报》记者爱默逊和法国《晨报》记者莱布尔森，他们带去了“俄军在辽阳被击败”和“波罗的海舰队返回了利巴瓦”

的消息。9月30日，另一个令人绝望的消息传来，日军的28厘米口径大炮开始启用了。

日本共从国内运来了六门28厘米口径大炮，在第9师团的团山子山、王家甸子和第11师团的邓家屯各配了两门，利用第二次总攻占领的南山坡山放出观测气球，引导这六门炮的炮击。作为当时世界上最大口径的大炮，其威力震撼了旅顺口。

停在港内的“佩列斯维特”号接连被9发炮弹击中，慌忙和其它舰艇移动到了白玉山海面。下午两点，炮弹落到了旅顺市内，巨大的爆炸声使得正在开舞会的司令官邸也随之震颤。最初还以为是日本军舰的炮弹，但东北正面各堡垒也遭到炮击，这才意识到可能是日军调来的新式巨炮，康德拉钦科和要塞炮兵司令贝尔伊赶往东鸡冠山查看，由弹片推算出是28厘米炮弹，贝尔伊认为俄军的阵地都无法承受这种强度的炮击。

康德拉钦科找到斯特塞尔，抱怨前两天来的外国人可能是日本间谍，安排他们参观堡垒的举动过于轻率，甚至导致了这次炮击，而斯特塞尔并不在意，在他看来，巨炮的使用寿命有限，开个200炮就不能再用了。

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康德拉钦科认为援军已经无望，最现实的对策只能是“早点讲和”，为此他写了封信，建议斯特塞尔以侍从武官的身份向沙皇直接请示，讲和条件包括：关东部队不缴械并退往满州内陆、太平洋第一舰队退回符拉迪沃斯托克和旅顺口转卖与日本。但斯特塞尔并未采纳。

康德拉钦科此时已经感到必须为“国家尊严和军人荣誉”而献身了，10月8日，他给部下做了训示：“在日本人眼里，投降是卑怯的表现，牺牲是莫大的荣光，所以他们一旦获胜，必将不分男女老幼大肆杀戮，我们决不能做俘虏，一定要拼尽最后一滴血捍卫阵地！”翌日，康德拉钦科原准备指挥第一（东北）地区的部队反击盘龙山东西堡垒，但由于盘龙山北堡垒和二龙山堡垒遭到攻击，计划只能放弃。

10月11日，要塞司令斯米尔诺夫召集主要指挥官开会，明确禁止发动大的攻击行动，在节省炮弹和保存兵力的前提下，可实施小规模的夜间出击。

斯特塞尔另以戈尔帕特夫斯基少将接替了年龄最大的将领——65岁的第一地区（东北）指挥第4师2旅旅长纳迪因少将。

康德拉钦科所担忧的28厘米口径大炮并未产生更多的效果，由于港内的军舰躲到了南山坡山无法观测的地方，日军只能依靠清国人细作确定军舰的位置，再采用“以各炮台为圆心、炮台至军舰距离为半径”的扇形炮击法，虽多次击中却最终一艘军舰也没能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