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沙河会战（二）

当夜，施塔格里堡得知了西边西伯利亚第4军和第10军31师后撤的情况后，考虑到西伯利亚第1军和西部兵团的连接有可能被切断，中止了“凌晨两点”发动夜袭的计划，参谋长布林肯也认为夜袭日军阵地是下策，应该集中兵力对应新事态。

10月12日零点，施塔格里堡下令取消夜袭，后撤。

同一时刻，第10师团加紧在三块石山南方集结。三块石山正如其名，由三个大花岗岩组成的石头山，是一座突兀在平野上的奇特的山，顶上有村民的祠堂、南斜面建有寺院。俄第1军37师145团、146团和炮兵43旅主力驻扎在山上和山脚。川村景明计划由第8、第20旅团分别攻占三块石山及其东方的北大山，预备队后备第10旅团置于另两旅团之间。

第8旅团因为大谷喜久藏病倒，临时由第40连队长鎌田宣正大佐代理指挥，队形为第40连队在右、第10连队在左。

凌晨一点，信号弹升起，第40连队发现第10连队并未出现在西侧的大堡村，鎌田命令部队等待。

一点二十分，第10连队进入大堡村，连队长久野司中佐报告可随时出动。

一点四十分，两连队开始行动，黑暗和糟糕的路况令队伍很混乱，鎌田扭伤了脚无法行动，将指挥权交给了久野。然而，久野又被流弹击倒，失去指挥的两连队各自为战起来。

两点，第40连队在第1大队长山县万吉少佐的指挥下接近到距三块石山西南麓约300米处，遭到了猛烈炮火的压制。东面的第20旅团正准备进攻北大山，旅团长丸井政亚少将听闻枪炮声，考虑到三块石山关系到其侧面的安全，停止了前进。

三点，第40连队发起强攻，三块石山和村庄里响彻起双方的呐喊声和枪声。丸井决定先支援第8旅团拿下三块石山，命令第39连队和第20连队调转进攻方向。

三点三十分，预备队后备第10旅团到达小堡村，旅团长门司和太郎大佐结合枪声和第20旅团的行动后，也决定进攻三块石山。这样，原本两个连队的进攻目标变成了第10师团六个连队整体投入，而师团长川村此时还不知情。

三点三十五分，第10连队从大堡村北面发起突击。随着俄军射击的愈发猛烈，第10连队和第40连队处境变得极为艰难。

四点，第10连队到达三块石山南麓，第20旅团到达三块石村的东侧。

四点二十分，被压制的第40连队第2大队长船桥芳藏少佐令第5、第6中队突击，两中队进至山南侧的鞍部后再也无法推进。

四点三十分，后备第20连团到达东麓，连队长竹下平作中佐感到周围的兵力已经“过剩”，便命第2大队向西迂回、第1大队支援第39连队、两个中队的预备队则去支援第40连队。

五点，得到增援的第40连队和第10连队分别从南面和西面向山上突击，半个小时后夺取了山的西南部，首先登顶的第10连队第3中队只剩下了45人。

六点，东面的天空开始放亮，红色的天光预示着晴天将至。三块石村东面的丸井抢在俄军炮兵活动前命令第20旅团发起强攻。第20连队第3大队从东北面迂回，主力则与第39连队冲击三块石村，俄军的抵抗相当顽强，丸井负伤，第39连队长安村战死，旅团指挥权由第39连队第3大队长横地长幹少佐接掌。

上午七点，第20连队第3大队和跟随其后的第39连队一部从防守薄弱的峭壁攀上北山山顶，击退了东北斜面的俄军。残余的俄军仍然据守中间岩山的祠堂和三块石村的民房，殊死抵抗。看到进村的士兵伤亡不断，第20连队第1大队长住田阳大尉命令放火烧屋。

八点，放火收到效果，三块石村大部被占领，山顶上也竖起了日章旗。到正午时分，俄第145团被完全驱逐出三块石山。

三块石山战斗，日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战死312人，负伤1178人，总损失达1490人。

第4军参谋町田经宇少佐来到第10师团部了解情况，最后判定准备不足和计划不周导致的过大兵力集中攻击是损失巨大的主要原因。

町田在第10师团部巡视俘虏时，一名俄军军官对他喊起了“齐赤·诺布斯科维奇·塔纳卡”，那是参谋田中义一的俄国名字。町田认出那人是他曾经待过的俄第145团的营长科林肯堡中校，他和田中与其很有过一番交情。左手负伤的科林肯堡热情地和町田拥抱打招呼，并称自己以代理团长身份被俘，还拜托町田向家里报平安。科林肯堡后来被关押在四国的松山俘虏收容所，田中对他也多有照顾。町田却对科林肯堡带有鄙视之意，第145团又称亚历山大三世第145团，是一支荣誉部队，士兵英勇善战，科林肯堡也算是参谋大学的高材生，做了俘虏还没羞没臊地来打招呼，表现出来的竟然是为活着而感到高兴、对着妻子的照片期待回家，简直是丑态毕露。在町田的思想里军官为军队而生、军队为国家而战，而科林肯堡那样的俄国军官完全不像个样子。

沙河会战实质上也因为三块石山战斗而早早地结束了。

当天，俄满州军司令部出现了战争史上罕见的混乱。库罗帕特金前夜命令全军维持现有阵地，并将关注点投向了中央战线，特别是西伯利亚第4军。

凌晨五点，库罗帕特金电令东部兵团，将预备队西伯利亚第2军派往西伯利亚第4军防区，但这封电报却在六个小时以后才到达。

六点，施塔格里堡电告司令部，西伯利亚第1、3军已后撤，为保护兵团右翼，西伯利亚第4军将向前推进。而司令部并没有收到这封电报。

库罗帕特金和施塔格里堡都以为对方收到了指示和汇报。

从早上开始西部兵团遭到了日军猛烈的进攻，俄军判断日军有一举发起“决战”的意图。

七点，随着日军第4、6师团的推进，西部兵团右翼受到威胁，萨哈罗夫征得库罗帕特金的同意后，命令西部兵团立即向柳塘沟、红宝山阵地撤退。同时萨哈罗夫直接向第10军下达了撤退命令，斯鲁切夫斯基首先指示左翼的第31师2旅撤往红宝山。但兵团司令比尔丹林认为白天撤退过于危险，便向司令部要求将预备队西伯利亚第6军置于其指挥下。

八点十五分，比尔丹林要求第10军无论如何也要坚守阵地，但斯鲁切夫斯基并没有取消萨哈罗夫的撤退令。

九点，西伯利亚第6军军长索伯兰夫接到比尔丹林的电报，要求他迎击迂回西部兵团右翼的日第2军 ；而同时萨哈罗夫要求他后退保护撤至柳塘沟、红宝山的西部兵团的右翼，防止日军的包围。面对相互矛盾的两封电报，索伯兰夫左右为难。

九点四十分，一直未接到东部兵团报告的库罗帕特金又向东部兵团下令，要求将西伯利亚第2军向奉集堡集结，但这封电报也迟迟没有送到。

九点四十五分，一直没有收到西伯利亚第4军回复的施塔格里堡非常焦躁，命令西伯利亚第2军的一个团前往支援，并电令西伯利亚第4军不得后退。

库罗帕特金此时依然以为东部兵团还在坚持战斗。而不久后施塔格里堡收到早上五点的电报后，不仅没有回复，反而继续向边牛堡子后撤。

十点四十八分，斯鲁切夫斯基接到西部兵团部的命令，要求第10军将预备队派往右翼，保证与第17军的衔接。紧接着，库罗帕特金的电令到达，要求他将预备队派往西伯利亚第4军右翼，支援第31师。左右为难的斯鲁切夫斯基采取了折衷的办法，将第9师摆在了战线中间，以备随时应对。

十一点三十分，西伯利亚第4军在日第1军左翼的压迫下向后退却。

库罗帕特金虽对东部兵团的动向有所怀疑，但没有料到他们会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