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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占领辽阳(三)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日落,俄军开始撤退了。

与第1军对峙的俄军因为与日军保持着一段距离,较轻易地向烟台铁路方向撤去。

辽阳方面,太子河上的七座桥中铁桥以北的四座归西伯利亚第4军使用,南边的三座归西伯利亚第2军使用。因为与日军挨得比较近,扎西里奇将西伯利亚第2军的撤退计划做了如下安排:左翼第10军31师124团、122团从第一桥向东北方向后撤,中央西伯利亚第2军5师19团、20团从第二桥沿辽阳城东北上,右翼第5师17团、18团从第三桥经辽阳城内北撤。随着日落,各部按计划执行。

最先察觉到俄军后撤的是第2堡垒前的第10师团中央分队第20连队,第20连队之前损失巨大,其中第2大队的军官只剩下了两名少尉,连队长八木下纯中佐也负了伤,由代理第3大队长的第9中队长江上西三郎大尉接替指挥。下午五点四十分,在第10连队第3大队的支援下,中央分队对第2堡垒发起过一轮进攻,在俄第122团的顽强抵抗下,日军只能藏身于距堡垒600步的地方。122团撤退后,日军的斥候发现了状况,七点五十分,第20连队和第10连队占领了第2堡垒,夜空中响起了“万岁”声。九点半,第20连队第3大队追到了辽阳小南门,第一个到达的是随行的第2大队伍长福井新太郎。同一时刻,第10师团右翼第39连队注意到了对面敌阵的寂静,随后占领了A堡垒,左翼也同样地占领了C堡垒。

西伯利亚第2军的第一、三桥的后撤顺利进行,部队正在过桥,计划从第二桥后撤的第19团于九点发起了一阵猛烈的射击后脱离阵地后撤,十点左右开始渡河,此时对面的第3、第5师团才注意到俄军可能后撤,但还不确定。十点半,从第一、三桥后撤的俄军全部过河,西伯利亚第4军也渡河完毕。十一点,第四、第五桥被爆破,爆炸声和燃烧的光亮引起了第4、6师团的注意,斥候纷纷出动。十一点半,第一桥被爆破,第二桥的后撤结束。

9月4日零点。日军确认俄军后撤,开始全线推进。

第4、6师团沿东清铁路西侧向停车场前进,车站附近的仓库依然在燃烧着,第四、第五桥的火光也能望见。

第3师团左翼第33连队占领了第4堡垒后,向西关村前进。右翼第18连队占领着D堡垒。

第5师团右翼占领了第3堡垒,左翼协同占领了D堡垒。第42连队担任追击任务,向辽阳城推进,凌晨一点十五分,第3大队占领南门、第1大队占领其西侧的新门,随后松本静中尉带着一个小队向城内侦察。一点半,小队穿过辽阳市街抵达北门,街上人影灯影皆无,一片暗黑寂静,无法获得更多的情报。

凌晨两点,第七桥燃烧起来,一群清国人在阻止俄军对第六桥的焚烧,上游第二桥、第三桥被点燃。松本小队赶到第三桥救火却毫无办法。

三点,东清铁路铁桥被点燃,至此,太子河上的八座桥除了第六桥都被点燃了,夜空被火光染成了红色。

四点,第六桥被爆破燃烧,俄军离开了太子河。第4师团主力在停车场周边集结,第6师团第13连队来到第三桥河边。此时鸡鸣声已经响起。

沙河镇的满州军总司令部还未收到占领辽阳的报告,但巨大的爆炸声意味着占领即将完成。大山已经入睡,儿玉和松川都确信:“敌已总撤退,第2、4军今夜定能占领辽阳!”

天亮了,战场包围在一片雾霭中。黑烟在西风的吹送下飘向第1军,但第1军司令部尚未收到占领辽阳的通报,随军观战的汉密尔顿记道:“辽阳方向的黑烟飘来,在河面上与雾霭混合,犹如身在伦敦一般,从烟雾中似乎能感觉到大事的发生。”

早上七点,总司令部陆续收到第2、第4军占领阵地、辽阳和一部兵力追击至太子河岸的捷报,随即向大本营报喜:“经过9月3日至4日的连续战斗,我军已占领辽阳。太子河右岸的状况仍待确认。我军的损失正在统计中。”

十点多,大本营译出电文,立即向宫中打电话通报,侍从武官长冈泽精大将禀报了天皇,天皇连连点头,十分高兴。

各报社接到了陆军省的新闻通报,正午时分,东京街头便充斥了《攻陷辽阳》的号外。

辽阳的日军终于有时间检查了俄军阵地,对堡垒的坚固程度大感震惊。第19旅团长安东视察了第38连队的攻击目标第5堡垒,“首先是散兵壕,然后是铁丝网,两者之间是深达一丈余的堑壕,再后面是外壕,有高达一丈二、三的外郭,外郭上布有铁丝网,越过外郭则是内壕——铁丝网和混凝土组成的坚固阵地。这是近代城防工事,想要攻占这样的工事,除了无休止的炮击就只能围困了。强攻只会招致无谓的损失,敌军主动后撤真乃上天保佑啊!”

沙河镇鼾声一片,总司令部吃完午饭,结束了30日以来的不眠状态,抓紧睡觉。下午六点,总司令部举行了庆祝宴会。大山岩特别向松川致意,因为辽阳作战计划是松川从两年前就开始策划,眼前的成效得益于此。

东京街头的《号外》起初并未引发太大的热情,当时人们都在等待旅顺口陷落的消息,都认为只有拿下旅顺口俄军才会从满洲撤军,所以辽阳的胜利只被认为是一场局部胜利,但是,到了晚上,庆祝的气氛却浓厚起来。街道上布满了国旗、红白色的帷幕和提灯,新桥、银座、丸之内、日本桥等地的高楼上都亮起了彩灯,呈现出光之都的景象。雨水也未能浇灭人们的热情,翌日,庆贺热潮更加高涨,大山、 木、野津等人的私邸前也不时有游行队伍光临,万岁声连绵不绝。甚至有些不积极参加庆贺的地方还收到了指责信。

不过,攻占辽阳的兴奋很快就平静了下去。俄国从欧洲增派的三个军正向满州集结,很显然即使日军占领了辽阳,也无法击破满州俄军。

辽阳会战的损失确实也比较大,具体情况如下:

日军参战兵力约134500人,阵亡5557人,负伤17976人,总计损失23533人;

俄军参战兵力约224600人,阵亡失踪3611人,负伤14301人,总计损失17912人。

日军的损失数量是第一次旅顺口总攻的1.5倍,是整个日清战争(13488人)的1.7倍,堪称日本陆军史上未曾有过的损失。而公开发表的损失数字是17539人。

这些数字给一般民众的心理投下了微妙的影响。关于旅顺口战役,仍在实施新闻封锁,具体情况并未透露,报纸上都是“即将攻陷”一类的报道,偶然有几条突破当局检查的新闻披露出来,苦战和遭受重大损失的情报才星星点点地为世人所知,而汇总起来的旅顺口的总损失为“一万”,而辽阳的损失竟超越了此数。

东京街头庆祝辽阳大捷的装饰原本是为旅顺口而准备的,媒体在几天后也明白了这是场非决定性的胜利,9月9日的《东京日日新闻》发表了《警醒国民》的社论,社论强调战争才刚刚开始,不应过分乐观,俄国是世界大国,人口兵力数倍于日,必须要有坚韧持久之心。这篇客观的社论带给国民的映象是:即使攻陷旅顺口也并不能击垮熊俄,还不能结束战争。在没有电视和收音机的当时,报纸是最有力的宣传手段,影响极大,社论发表的当天,东京股票市场全面下跌,成交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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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岛襄——日俄战争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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