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俄军退往辽阳（二）

8月29日清晨五点四十分，库罗帕特金下发了《满州军第2号命令》，为迎击日军，规定了各军的守备位置：

西伯利亚第1军：西蚂蚁屯-向阳寺-新立屯

西伯利亚第3军：新立屯-大寺-早饭屯-石厂峪

第10军：石厂峪-高力村-汤家庙

扎巴伊卡尔独立骑兵旅：乌龙台附近

第17军：太子河右岸地区

其余兵力全部作为总预备队，其中西伯利亚第2军位于徐家屯附近，西伯利亚第4军位于辽阳北面的大林子附近，辽阳则由西伯利亚第5军守备。总的态势为三个军迎击，三个军预备。

日本方面虽不知道俄军的战略，但第一线部队明确预感到俄军并非一味后撤，而是准备在某处进行回击，司令部不断催促的追击令似乎存在着危险。

五点半，第4军收到总司令部要求推进至早饭屯的命令，野津认为不妥。根据已探明的敌情，早饭屯西侧从方家屯至首山一线的高地线筑有坚固阵地并布有大量部队，如果按总司令部要求进攻早饭屯和樱桃园，必将和俄军发生真正的战斗，那将跳过“辽阳攻击准备阶段”，失去与友军的协调，打乱了总体作战计划。因此，野津将前进线改为大山（早饭屯南）和232高地（樱桃园东南）一线，令第10师团占领大山及其西面的石灰尧子、第5师团占据232高地。

一早，总司令部收到情报，俄军从辽阳向南运送了12门15厘米口径大炮；骑兵第1旅团报告首山似有重炮阵地，另有约一个团的俄军正奔赴首山堡。

上午十一点，总司令部命令第4军进行火力侦察，探明12门大炮的虚实。第4军感到不解，首山堡位于第2军第3师团的行动方向上，为什么会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首山堡比早饭屯和樱桃园更为坚固，火力侦察很可能引发激战，是否会打乱作战计划呢？尽管如此，野津仍指示第5师团侦察首山堡的火力。总司令部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为第2军的行动迟缓，离首山堡最近的只有第5师团。

此时，第2军仍然没有前进的迹象，部队在小沙河左岸地区探查敌情和地形。总司令部对此感到焦虑。

随军参谋田中传回了第2军的意图：敌军集中于辽阳附近，应不会再后撤，必须先探明首山堡敌情，然后制定相应的攻击策略。火力侦察任务由第3师团的四个大队和四个炮兵中队担任，开始时间为30日拂晓。田中认为小兵力火力侦察拖延整个作战，应予阻止。

接着，随军参谋大竹泽治大尉从第4军传回了反对进行首山堡火力侦察的意见。认为火力侦察会“错失良机”，宜对早饭屯、首山堡一线直接进行攻击。

两名随军参谋的意见改变了总司令部的设想，井口省吾向儿玉陈述了观点：

——敌军是否想在辽阳附近决战尚不明确，根据之前的情形看，恐怕会继续撤退；

——夺取首山是当务之急，将能即刻判明敌情，如敌退则追击，如敌守则准备攻击；

——敌军的主防线应是辽阳面前的堡垒阵地，高力村-早饭屯-首山堡一线不过是其前进阵地，应能一战而定。

这个判断认为敌军将继续退往辽阳，夺取首山堡将手到擒来，然而却没有提出具体的根据。一旦更改火力侦察的命令，行动将变为追击和急进，总司令部的命令出现前后矛盾，急于捕捉敌军主力的“突击信念”和第一线认为的“常识”发生冲突。

第2军参谋长落合的行动被判定为“过于慎重”，井口和作战主任松川已经决定在辽阳战后以第1军副参谋长松石安治大佐接替落合，选择松石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和参谋长藤井茂太少将意见相左。满州军除了要和外敌作战，还要协调内部的不和。

下午五点四十分，大山岩命令第2军：“第4军将在早饭屯、黑牛庄发起攻击，你部速向首山附近进攻！”同时，儿玉将此命令通知第4军参谋长上原，取消首山堡火力侦察，转而向早饭屯方向进攻。

野津根据新指示决定发起总攻，晚上十一点四十五分发出命令：“30日拂晓第10师团攻击早饭屯南方高地，第5师团攻击方家屯东方高地至北大山一线！”

奥保筑也向第2军下达了作战指令：“早上五点，第3师团进攻首山堡南方及西方高地、第6师团进攻王二屯，六点，第6师团进攻兴隆台南方！”

8月30日总司令部内部不安起来，根据汇集的情报分析，期待中的俄军继续撤退的情形并没有出现，相反持久态势愈发明显。俄军很有可能是缩小战线，利用充足的后备兵力强化战力，然后在太子河左岸展开大攻势，日军的总攻极有可能引发辽阳决战的提前爆发。这时第1军的行动变得很关键。按计划，第1军将适时从侧背部攻击太子河右岸的俄军，如果错失时机，则将陷第2、第4军于俄军“大浪”中。

儿玉给第1军参谋长藤井发去了电报：“敌如果在辽阳全力抵抗，第1军必须占领太子河右岸，为总攻打下基础。你能抽多少兵力移往那里？”同时松川也向松石询问此事，并派参谋小池安之少佐前往第1军督促。

“此刻正是辽阳战斗中最危险的时刻！”这是日后陆军大学教官谷寿夫大佐在《日俄战争秘史》讲义中的评语。

这三天里，总司令部给人的印象确实有些忙乱，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除了情报不足、预测过于乐观、总司令部位置偏后无法及时把握第一线情况等，当然还有人事的问题。

第1军参谋长藤井对儿玉的电报和派来的参谋表示不满。第2、第4军都有总司令部的随军参谋，唯独第1军没有安排，电报中的语气更是将辽阳战斗的成败直接关联到了第1军身上，总司令部的作战指导一直偏向于另两个军，而从朝鲜半岛打到现在的第1军明显受到冷落……藤井简单地回复了总司令部：“9月2日第12、第2师团将向太子河右岸的黑英台附近集中。”

接到回电，总司令部判断9月2日前可以完成对辽阳的包围，然而当天上午的行动又出现了意外。

第4军第10师团与近卫师团左翼取得联络后，向早饭屯前进，遭到了俄西伯利亚第3军的强烈抵抗，各部伤亡严重，攻击停滞，近卫师团左翼也在苦战。为了打开局面，野津督促第5师团进攻北大山，但第5师团面对的西伯利亚第1军第9师也很顽强，北大山设有三层阵地，阵地前面的隐蔽物已被清除一空。师团长上田有泽中将认为无法独立攻击，必须等待炮兵的援护和第2军第3师团的推进。

第2军第3师团和第6师团右翼面对的是西伯利亚第1军，其余部队的正面是扎巴伊卡尔独立骑兵旅。

第3师团以右翼第5旅团攻击向阳寺北方的148高地、以左翼第17旅团攻击首山（209高地），这两处阵地一线布有数层散兵壕、碉堡，高地下设有铁丝网，阵地前的高粱地被清除并埋了地雷，因此直到正午，第3师团几乎没有进展。

第6师团沿铁路西侧北进，右翼第11旅团第45连队利用高粱地的掩护于上午十一点到达首山西北的安庄子村，遭到了前方西蚂蚁屯村和右前方的射击，出现了不小的伤亡，第1大队在村北约400米的地方挖了散兵壕，中午时分曾尝试向前推进，但受阻于一道宽约30米的沼泽地带，只能和增援的第2大队隐蔽在散兵壕内。此时左翼第24旅团第23连队到达了白家老瓜窝村。

守卫首山的是西伯利亚第1军第1师第1团，军长施塔格里堡将战斗指挥部设在了山顶，指挥部里架有电话和无线电，还备有30名传令兵。当天上午，施塔格里堡和几名英美观战武官、记者就在山顶。十一点半时发现了安庄子村的日军并呼叫炮火予以击退。

第4师团以第8连队第2大队攻击兴隆台、以第19旅团主力进攻济二台，上午十点分别到达目标地点。

第三十二章 俄军退往辽阳（三）

下午，总司令部发觉各部进展不顺利，感到了担忧。特别是“当务之急”的首山方面，只有第6师团右翼接近至其西侧，第3、第4师团未能到达指定位置。一点，儿玉敦促第2军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