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袭弓张岭（一）

8月26日零点，第2师团第3旅团第4、第29连队开始向弓张岭前进，第15旅团第16、第30连队也在向同一目标进发。

第3旅团的道路狭窄而陡峭，队伍只能排成一列纵队前行。

第2师团为夜袭准备了行动口令以作为识别，第15旅团是口令是“越后”，第3旅团的口令是“仙台”。第15旅团所属的第16、第30连队的原驻地分别是新发田市和高田市，都属越后地区，第3旅团的第4连队原驻地是仙台，而第29连队的原住地是会津若松市。明治维新时期，会津藩和萨长藩战至最后，仙台藩则是中途倒戈的，所以会津与仙台之间多少存在着些隔阂，使用“仙台”的口令令第29连队有些不适应。

凌晨三点，第4、第29连队到达高家沟村两侧，第4连队第1大队在一片布满坟堆的树林里集结，放下背囊，准备轻装突进。

三点十五分，第29连队第3大队向西北方向进发，第4连队则在蚊群骚扰下等待时机。对第2师团来说，以劈砍和刺杀的方式夜袭还是头一回，这必然是一种危险的战法。

三点五十分，第4连队第1大队出发，三个中队左右并列前进，离开墓地树林，进入高粱地，突然遭到前方高地的射击，队伍一时发生了混乱，在军官的号令和呵斥下恢复了秩序，继续按计划前进。

战场上猛然响起了“哇……”的呐喊声，这是第3旅团长松永强调的“夜袭心得”——一旦暴露，立即发出果敢勇猛的雷鸣般的呐喊并发起突击，夜袭的要诀为“在坚定的冲击力和撼动山岳的呐喊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灭敌人”！夜间很难靠声音来确定袭击者的方向和数量，袭击者首先靠声音压倒敌人。

在呐喊声中，第2中队和第4中队的一个小队冲上了一个圆形高地，顶上有俄军构筑的散兵壕，守备这个高地的俄军属于第10军第1旅，老兵居多，俄军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双方混战在一起。

四点三十分，第29连队的第1、2、3大队分别占领了高家沟西北约2公里、1.5公里和北侧的高地，到达出击目标线。

而此时第4连队第1、3大队还在苦战，两大队中间已经有俄军进入。旅团长松永命令占据555高地的第2大队出动，第7中队居中，第5、第8中队分居左右，呐喊着向高地中腹突击。第7中队冲进接近山顶的阵地却未见俄兵，而左右谷地的两个大队则在奋战中。第7中队与右侧第3大队的第10中队取得联络，得知该中队死伤30余人，随行的第4连队长吉田贞中佐也战死了。第10中队右前斜面上方的高地有俄军阵地正在开火，第2大队副官三浦真中尉认为，应攻击该高地以缓解第3大队的困境。但此时能够出动的只有第7、第8中队的一部约60多人，后续部队仍在攀登中。三浦一边命人通知大队长小野万龟太少佐，一边带队越过第10中队摸向敌阵，进入山脊通路时，已只剩下了30多人，接近阵地时，与俄军展开了肉搏，三浦的行动缓解了第3大队的危急。

早上六点，第29连队占领目标高地线，第4连队第3大队与第16连队取得衔接。俄第10军第9师1旅陆续向次沟西侧撤退，第2师团确保了高家沟西北至弓张岭南方的高地线。

夜袭弓张岭取得成功。

上午七点，观战武官汉密尔顿来到高家沟东南495高地的第1军司令部，榛树林中的空地中摆着四张椅子， 木正坐在其中，汉密尔顿则坐在了参谋久迩宫邦彦大尉的旁边。几个人边抽烟喝茶，边用望远镜观战。第2师团夜袭成功、左翼近卫师团正在推进的汇报战报传来，但当日攻击的重点第12师团方面却迟迟不见消息。

第12师团的攻击对象是俄第10军左翼，目标是夺取从北至南的红砂岭、游击沟岭、大塞坡岭、八盘岭一线的高地线，任务分别由第23旅团第46、24连队、第12旅团第47、14连队担任。

右翼第24连队对面的俄第10军第31师2旅123团一部已经后撤，让出了游击沟岭，而第46连队却在红砂岭陷入苦战。

第46连队以第3大队为突击主力，第1、2大队在左后方跟随，攻击路线为经垣山攻击红砂岭，但是垣山（590高地）一带的制高点非常险峻，队伍展开极为困难。俄军为第31师1旅122团。第3大队在狭窄的山脊上遭到射击，伤亡不断，一时攻击受阻。

左翼第47连队进至大塞坡岭西侧，第14连队在俄军的炮火下止步于八盘岭北方高地。

八点，第12师团的情况报到了第1军司令部——已开始攻击红砂岭北方俄军阵地，击退了垣山北斜面的俄军。事实上第46连队仍在垣山北斜面奋战，参谋们似乎确信攻击成功只是时间问题。但随后传来的第2师团、近卫师团的报告都是苦战的消息。

第2师团望着俄军如潮水般退往大安平方向却无力追击，夜袭已造成了较大的损失，第4连队包括连队长、第1大队长堀内俊之助少佐、第2大队长小野万龟太少佐均战死，第3大队长板桥次郎少佐负伤，其它中队长、小队长的伤亡也很大，甚至有中队的军官全部伤亡。

俄军虽然从第2师团正面撤退，但西侧639高地和毛石沟村南方的岩山仍在继续战斗，驻守这两处的分别是第9师1旅33团的一个营。第29连队第1大队攻击了岩山，遭到顽强抵抗，加上弹药不足，因此陷入苦战。

近卫师团的情况更加糟糕。汤河上游为两股河道，近卫第2旅团沿中间、近卫第1旅团沿左侧支流北上，面对的俄军是西伯利亚第3军，其第6师2旅23团和第3师1旅9团一部迎击近卫第2旅团；扎巴伊卡尔骑兵旅一部、占据323高地的第3师2旅11、12团和东侧的第6师2旅24团迎战近卫第1旅团。其中第24团的位置既可以攻击近卫第2旅团的侧面，也可以攻击近卫第1旅团的右翼。近卫第1旅团遭受着来自三个方向的射击，主攻部队第1连队被交叉火力压制在323高地前方，前进十分困难。

木在得知了近卫师团的情况后，命令从韩国驻屯军抽调来的预备队后备第29连队前往增援，后备第29连队以急行军的速度于下午六点抵达近卫师团东南的甜水站。

此时左翼近卫第1旅团的状况急剧恶化。第1连队主攻323高地，第2连队掩护右翼，首先要进攻其南侧的小高地，这一带山丘层叠，连绵起伏。第1、3大队遭受着斜射和俯射，行动困难，第3大队长有吉雅一少佐命第9、10中队前往西北约200米的高地，却在高地前被压制得无法动弹。

旅团长浅田信兴命令右翼第2连队第3大队攻击323高地，第3大队以第11中队占据西北侧的高地防卫右侧，主力向323高地东南约600米的山脊推进，在俄军正面和侧面的十字火力下，伤亡不断，随着弹药的消耗，第3大队不得不放弃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