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一次总攻第三日

乃木希典在上午九点多陆续接到了第9、第11师团战况不利的报告。

这些状况从团山子东北高地的第3军司令部里就能望见，攻击部队要么不断倒下，要么蛰伏在山沟里。想打开此困境只有两个选择——终止或继续。

乃木和伊地知都认为此时终止为时尚早。但第3军的预备队还有后备第4旅团的两个连队，是分别增援两个师团还是集中于一个方向呢？最后乃木决定以第9师团方向为突破口，重点攻击盘龙山。

上午十点，后备第4旅团第9连队进至吴家房北方高地，第8连队在其后方凹地集结。

十一点，乃木要求第9师团采取积极进攻措施。第9师团部就在第3军司令部西侧的山丘上，大岛师团长接到指示后前往第6旅团，找一户商量。听到司令部的指示后，参谋宫田为之少佐表示现有兵力不足以继续攻击，第7连队主力已基本丧失，只剩下几十人分散在盘龙山东堡垒东北方的山沟里，位于其后方的第35连队则被俄军火力压制着。大岛将独立堡垒的任务转给了后备第9连队，要求第6旅团全力突击东堡垒。望着相互握手道别的师团长和旅团长，旅团副官林铣十郎大尉感觉两人是在“死别”。

十二点五分，回到师团部的大岛命令后备第4旅团长竹内正策少将出动第9连队攻击独立堡垒。同一时刻，一户下令第35连队突击东堡垒。

然而此时最受依赖的炮兵支援却陷入了困境，攻城炮兵部队因缺乏弹药暂时停止了射击，丰岛下令除了还击俄军炮火外不许开炮。

另一方面，俄军的苦境也开始显露出来。正午时分，第一地区司令戈尔帕特夫斯基少将向斯米尔诺夫报告：“各堡垒遭到破坏，守军大部战死，炮兵无法发挥作用！”在日军攻城炮兵部队和第9、第11师团直属炮兵部队的打击下，盘龙山东西堡垒被破坏得最严重，东堡垒只剩一门臼砲还能使用。戈尔帕特夫斯基的预备队第16团1营和第14团2营位于盘龙山东堡垒南侧望台炮台的南方凹地，由于无法确定日军的重点是东西堡垒中的哪一个，只能先派了1营2连增援东堡垒，余下的兵力准备随时应付日军的总攻。

斯米尔诺夫接报后，立即命令总预备队第4师师长福克少将把第14团1营和3营投入到第一地区，福克在受命的同时建议组织新的预备队以防日军夜袭。

下午一点五十分，第9师团第35连队开始行动，连队长折下亲率第3大队向东堡垒突击，并命人传令给1、2大队。然而前往第1、第2大队的传令兵在途中毙命，出击命令并没有传达到这两个大队。折下在前进途中命第1大队接替冲在最前面，但部队前进至离最前沿山沟约百米的地方便被俄军的火力压制住了。第1大队长中西判断白天进攻无望，便命令前沿各部等待夜晚的到来。

第35连队的4个中队在吴家房西北展开，面对东堡垒前的开阔地，却束手无策。

三点，第3大队第10中队几番尝试向前跳进，却是徒增伤亡，大队长佐藤和中队长松尾相继中弹负伤。

三点三十分，右翼的第2大队终于接到了出击命令，却在弹雨中无法动弹。

此时，大岛师团长又接到了乃木的指示：“第1、第11师团已做好突击准备，只等第9师团的行动……攻城炮兵的弹药即将耗尽……必须立即突击！”

事实上第1师团的三个旅团都在等待夜袭的时机，第11师团虽期望第9师团打开局面，但也仅仅只是出动了第22连队攻击东鸡冠山炮台，而且由于大队长武富受伤，攻击已经停滞。第3军司令部在未把握各师团的实情的情况却下达了“督战令”。

四点，大岛命令师团最后的预备队第19连队第3大队出击，协助第35连队攻击东堡垒。

四点三十分，乃木命令丰岛实施盘龙山支援炮击，炮兵在弹药不足的情况下的炮击显得相当稀疏，待第3大队抵达吴家房西面山沟时，已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山沟约一人身高，宽约两米，是一条枯涸的河道，里面挤满了伤兵和尸体，第35连队长折下也在这里。

五点，第3大队整好了队伍，此时，师团副官藤田直太郎带来了师团督战令和旅团长一户“采用密集队形冲过斜面”的指示。一户对进攻方案进行了检讨，认为单兵跃进过于分散，且目睹了战友死伤，易产生恐惧、孤独的心理，而密集队形虽更容易遭到射击，一时的损失会很大，但能将足够的突击兵力送上去s。

大队长山本三郎少佐以大队部在最前面，第9、第11中队为第二线，第10、第12中队为第三线，前后间隔约百米，各中队排成间隔一步的横队，在大队部的统一手势下，开始“跃进”。到第三次“跃进”结束，山本负伤，第9中队长林驹吉大尉阵亡。山本决定就地等待夜袭，并命副官松井七夫中尉返回汇报。

爬过群集的死伤者，松井被用担架抬回第9师团部，汇报完成后被送到救治所，途中满是伤兵，呻*声、求救声令人心颤。

六点，斯米尔诺夫离开了北斗山炮台的战斗指挥部，回到市内，本想稍事休息，却发现本应派往望台炮台附近的预备队第14团两个营还在兵营里，在他的严命下才出发奔赴前线。随后，他又从6艘战列舰和布雷舰“阿穆尔”号上各调了一个连的海军陆战队共1080人，派往第一地区。

戈尔帕特夫斯基随即将四个连配置于盘龙山西、北、东及独立堡垒，余下的三个连作为预备队驻扎在盘龙山南方的刘家沟第一炮台附近。由于料定日军定会发动夜袭，对盘龙山至东鸡冠山一线的各炮台、堡垒进行了突击修补和火力调整，严阵以待。

斯特塞尔还向全军发了激励布告，给部队打气。

确如俄军所料，乃木认为当夜无论如何都必须发动强袭突破东北正面，否则在日益增加的损失和炮弹匮乏的情况下，翌日以后将不可能再发动攻势。

六点四十分，乃木命令第11师团长土屋：“即使拼尽全力，也得攻击！”

第10旅团长山中受命向指挥下的三个连队传达攻击指示：“无需依靠其它师团的行动，炮兵马上开始支援炮击，中央连队先动，和左右连队一起向各自目标突击！”各连队都在等夜幕的降临。

八点半前后，黑暗笼罩了战场，凤凰山的外国记者团依然在酷暑下观战。

由于传令不及时，第22连队和第44连队的出击出现了延后，只有左翼的第12连队于深夜十一点向东鸡冠山南堡垒发动了攻击。

8月22日零点，第12连队第2大队突击队进至堡垒前约30米处，代大队长加茂宽直大尉派传令兵向第3大队请求支援，但是传令兵未能找到第3大队长志岐守治少佐的位置。第3大队在加茂的左翼，第10、第11中队在前，志岐随第9、第12中队在后，虽能听见右翼方向的猛烈枪声，却未听见呐喊冲锋的声音，在一片混乱中也无法联络。志岐判断第2大队攻击已经失败，便下令前出的两中队后撤，并向连队长新山报告。新山认为在夜间整合分散的队伍过于困难，无法夺取优势敌军把守的堡垒，决定放弃突击，命令两大队撤退。

旅团长山中依然准备执行“拼尽全力进攻”的命令，但他的指示传达到第一线时，第12连队已经撤下来了。

凌晨一点，凤凰山上的特派员威利杨思记道：“暗青色的夜空，淡柠檬色的月亮，连绵的丘陵呈现出深紫色，在探照灯射出的白色光束和耀眼的照明弹中俄军堡垒吐出红色的火舌，黄色的弹道划过大地。”

在这片多彩的残酷景象下，第22连队向东鸡冠山炮台发起了进攻。担任主攻的第2大队摆出了三个中队在前两个中队在后的队形，最前面是选拔出来的十名尖兵。队伍谨慎地匍匐前进，进展非常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