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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罗斯福动身之前,白宫特工局局长迈克赖利已提前飞抵珍珠港,布置安保等措施。他为总统选择的下榻之处是海军飞行员休养地怀基基海滩一座宫殿式的房子。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同样采取了一系列保密和警戒措施,尼米兹严令在总统离开之前扣发从夏威夷发出的所有信件,总统到来的7月26日,港内各舰、码头、基地主要街道上的所有水兵一律着白色海军制服。

(正文)

就在麦克阿瑟专机降落的差不多时间,“巴尔的摩”号重巡洋舰在钻石山处拐弯,在卡梅亚梅亚堡外减速缓行接受引港,最终在22B号码头系泊。巡洋舰进入主航道时,桅杆上徐徐升起了总统旗,沿途各舰官兵列队舷侧向巡洋舰敬礼。码头上,尼米兹、理查森、陶尔斯、戈姆利、洛克伍德、波纳尔、卡尼、谢尔曼等四十多位高级军官—哈尔西第二天才能赶回来—在参谋长麦克莫里斯率领下站成整齐的一排。麦克莫里斯发出口令“向右看!”。这些中老年军官多年没有参加过操练,竟然有两人转错了方向,引起“巴尔的摩”号年轻水兵们发出一连串哄笑声。栈桥早已搭好,尼米兹率众人在笛声、鼓声和喇叭声的伴随下登上军舰,向舰长舱内的总统敬礼。

莱希在日记中写下了当时的感受,“已经看不到明显迹象,使人回忆起日本人在1941年12月7日那个星期天偷袭这里产生的可怕景象。”随着美军进军速度不断加快,珍珠港已逐渐沦落为一个二线基地,这里的战争气息越来越淡。

当其他人都离开只剩下尼米兹和莱希时,罗斯福问,“麦克阿瑟将军在哪里?”老麦一小时之前就到了,但他没有同其他军官一起来欢迎罗斯福,而是先到里查森在谢夫特堡为他安排的寓所洗漱。总统在舰上等了一会,当他们准备弃船登岸时,从檀香山方向突然传来了警哨声、汽车喇叭声和摩托车的轰鸣声。在两队摩托车的护卫下,一辆红色敞篷车开上了码头。檀香山共有两辆这样的红色敞篷车,一辆属于夏威夷高级Ji院的女老板,另一辆属于檀香山消防队队长。尼米兹明智地征用了消防队长的那辆车供麦克阿瑟乘坐,尽管这辆车不如另一辆长,也没那么气派。但是罗斯曼还是感慨地说,“那是我见过的最长的敞篷车。”

麦克阿瑟独自在汽车后排正襟危坐。只见他头戴陆军元帅帽,外罩A-2式空军夹克,鼻梁上架着一幅宽大的雷朋黑色墨镜,口中叼着玉米芯大烟斗。这套颇显俗气的行头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加在一起,构成了上个世纪最让人难忘的个人形象。聚集在码头上的人群不由自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麦克阿瑟走下敞篷车,大步流星登上了巡洋舰踏板。走到一半时他再次转身,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毫无疑问,他抢走了所有人的镜头,包括罗斯福本人。通常情况下大人物总是最后出场,此情此景,好像罗斯福事先准备好一支队伍来迎接麦克阿瑟似的。

坐在轮椅里的罗斯福似乎并未生气,只是微笑着看着来人。“总统先生,很高兴这么多年后能再次见到您。”麦克阿瑟一边说话,一边俯身与总统握手。自从1937年到白宫敦促罗斯福接见奎松之后,他已经7年没见过总统了。

麦克阿瑟惊愕地看到,总统的脸色灰暗,下颚肌肉松弛,目光浑浊。说得不客气一点,他只是徒具人形了。权利和责任已经把他的生命耗干,他做了远远超过常人所能做的事儿,早够本了,总统仿佛已经隐约听到了天国的钟声。老麦认为,他差不多能赢得11月的大选,但很可能活不过下一届任期,连能否活着看到战争胜利都值得怀疑。

“你好,道格,”四十多年的老朋友莱希上将问麦克阿瑟,“你来这里来看我们,为什么不穿上合适的衣服呢?今天可是热得要死。”

麦克阿瑟一向讨厌别人直呼他的名字,连夫人琼都只能称他“将军”。但是这次,他却坦然接受了莱希的称呼,看来这生不生气也是看主的。“嘿!”麦克阿瑟指了指天空,“你没有到过我们那里,那里的天气冷着哩!”

“我想,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要召开这次会议吧?”罗斯福问。

“不,总统先生,对此我毫无所知。”麦克阿瑟不失时机地阴了马歇尔一把。

莱希插话说:“我想,现在我们应当照张相。”

拍照完毕之后,壮观的集会场面很快散了。麦克阿瑟乘车前往谢夫特堡,总统则返回他位于怀基基海滩的下榻之处。

当晚,麦克阿瑟与理查森共进晚餐。吃饭时他告诉同学,自己已七年没见过总统,他很为总统两颊下陷、身躯消瘦、衣服松垮的样子担心。老麦和理查森的友谊始于西点军校的学员时代,二十年代因为同在菲律宾服役得到进一步巩固。但在1942年夏天,他们的友谊遭受了重大打击。当时麦克阿瑟需要为第一军配备一名司令官,负责组织对巴布亚半岛的进攻。马歇尔推荐了理查森,他表面上也乐于接受,但又编出种种理由进行搪塞。麦克阿瑟很快看出,老同学根本不打算用宝贵的生命到战场上冒险。后来艾克尔伯格出任了第一军司令官,巴顿才有幸前往欧洲,最终扬名立万。马歇尔和麦克阿瑟对理查森深感失望,但又能怎么样呢?理查森和史汀生私交甚笃,他很快晋升中将并接替埃蒙斯指挥夏威夷地区的所有陆军。

在麦克阿瑟眼中,目前的理查森生活极端舒适。他住着漂亮气派的大房子,佣人簇拥,还有车队随时听命,这种特权生活同比亚克岛前线的危险状况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麦克阿瑟高兴地发现理查森实际并不快乐。夏威夷是海军唱主角儿,作为陆军最高长官的理查森简直一文不值。他就像一只关在阳光下镀金笼子里的小鸟,漫无目的地振动着翅膀,却始终飞不出去,每天还要忍受那些讨厌的海军将领带给他的窝囊气。

当晚回到住处的麦克阿瑟还在生气,为被招来做一次照相公费旅行感到羞愧。在阅读了由尼米兹转交的金的信之后,老麦的气更大了。很显然,在美军拿下菲律宾后,英国人想在澳大利亚和荷属东印度群岛之间建立一个独立的司令部,而那里属于他的地盘儿。

第二天上午,在莱希、尼米兹和麦克阿瑟陪同下,罗斯福用了6个小时视察基地的军事设施。莱希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尼米兹坐在后排正中,他左手是总统,右手是麦克阿瑟。一路上罗斯福和老麦谈笑风生,弄得中间的尼米兹十分尴尬,不得不将身子尽可能往后靠,空出胸前的位置以使说话的两人能互相看到对方—老酒确实见过尼米兹夹在中间欠身子的照片,但下午翻了两个多小时书也没找到,如果今后找到了补吧。麦克阿瑟后来回忆说,他和总统“什么都谈了,就是没有谈到战争—谈到了我们的生活简朴而轻松的那些岁月,以及许多随着时间消逝而变得淡漠的往事。”

路旁不断有市民或官兵向敞篷车欢呼,罗斯福伸出左手向左边示意,麦克阿瑟则伸出右手向右边示意,尼米兹只好像小学生一样将两手放在膝盖上。途中,他和莱希几乎什么话都没说,两位海军将领似乎变成了旁观者。为迎接总统,海军、陆军和潜艇部队特意组织了军事表演。罗斯福追忆起10年前他第一次来访时的情景,那时也举行了一些类似表演,但大多数坦克和卡车都出现了问题。

在怀基基海滩庄园吃过晚饭后,众人一起来到一个墙壁上挂有大幅太平洋地图的会议室。麦克阿瑟发现,尼米兹显然为会议进行了充分准备,参谋人员为他准备了详尽的计划、各种统计数据及形象化模型,可谓志在必得。“我开始意识到自己是在单干!”麦克阿瑟回忆说。

众人对地图坐定。罗斯福首先致开场白,说明本次会议的目的是讨论战略问题,决定下一步对日本应采取何种军事行动。最后总统说,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发表各自意见和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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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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