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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当晚,在海军现有高层陪同下,野村吃了顿非常窝囊的饭。席间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顾低头慌乱往嘴里扒饭,谁都怕说话不慎,伤及前任或得罪后任。当晚21时,当野村驱车来到首相官邸时,东条已经笑容可掬地在大门前恭贺了,现在野村对他来说不啻为一根救命稻草。虽然只是初次见面,但两人的会谈非常愉快。就野村提出的诸如陆海军真正合作、加强战争指导、重新争取人心等问题,东条统统以“极表赞同”、“很有见地”、“我也正有此意”给予回答—估计此时野村叫他喊爹他都愿意。野村最后满意地说,“如此甚好,我本人同意接任海相职务。不过明天我还要去热海拜见伏见宫殿下,听取他的意见后再作最后决定。”东条虽然心急如焚,但也只能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但去无妨、不急不急”。

说不急肯定是假话。野村前脚刚走,东条后脚就叫来了佐藤、富永、星野等心腹紧急研究对策。虽然此时夜色已深,东条还是打算立即去会见木户。他赶到木户私宅时已是仲夜11时45分,正式谈话已经是第二天的0时30分了。改组内阁进展顺利,东条心情显然颇好。对东条关于之前提出三项改革措施的解释,木户虽然心中不喜,但也只能点头认可:总不能两天前刚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吧?况且这也正是裕仁本人的意思。

同一天晚上,东条决定取消后宫大将的晋升,富永的反对使他临时改变了注意,参谋总长的新人选变成了关东军司令官梅津美治郎陆军大将。虽然在前文中已有多次出场,但出演的大多是配角儿。鉴于其今后较重的戏份,以及作为日本陆军的代表出席在“密苏里”号战列舰上投降仪式的特殊身份,在此我们有必要对梅津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1882年1月4日,梅津出生在北九州大分县。此地多出知名军人,仅陆军大将就有5人,也因此成为有名的“战犯之乡”,现联合舰队司令官丰田副武大将也来自此地。除前辈陆军参谋总长河合操、金谷范三大将之外,其余两大将就是著名的南次郎和阿南惟几。梅津7岁时父亲亡故,母亲带他改嫁他人。家境贫寒和屡受歧视使梅津的性格变得内向偏执。1897年9月,15岁的梅津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熊本陆军地方幼年学校。据说选择陆军学校,是因为家里付不起其他学校高昂的学费。三年之后,他又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梅津以少尉军衔参加了日俄战争,隶属乃木希典的第三军。在血腥的旅顺攻防战中,梅津因作战勇猛身负重伤,并因此获得每年350元的终身年金和五级金鵄勋章。要知道当时一个普通日军士兵的津贴每月才8日元。1908年梅津进入陆军大学第23期深造,并以首席的优异成绩毕业,获得天皇御赐军刀。在后来的履历中,梅津曾先后出任日本驻德国、丹麦、瑞士使馆武官,并因此开阔了视野。1919年4月在第二次赴欧洲之前,37岁的梅津由当时的参谋本部作战部长宇垣一成少将—咱们熟悉的宇垣缠他叔—做媒,与木场清子结为伴侣。6年后夫人死于结核病后,梅津终身未再娶。

赴欧回国之后,梅津在陆军省和参谋本部多次担任重要职务。在担任参谋本部少将总务部长时,他手下动员课的课长就是东条英机大佐。在此前后,梅津先后在野战部队担任第三步兵联队联队长、第一旅团旅团长等职。梅津没有个人爱好,思考问题深入而缜密,虽沉默寡言却在陆军中威信颇高。梅津反对军人从政。他担任陆军次官时,曾强烈反对当年的大媒宇垣大将出任首相,导致宇垣最终组阁失败,可谓“恩将仇报”也。梅津最大的劣迹是在任中国屯驻军中将司令官期间,与何应钦签订了臭名昭著的《何梅协定》,此节前文已有所述。

1935年8月1日,梅津调任仙台第二师团师团长。1936年2月26日,日本发生了皇道派军官企图杀死首相冈田启介及有关元老的军事政变。事变发生之后,驻守仙台的梅津率先向陆军省发去电报,强烈要求率兵进京平叛,表示第二师团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当时日本局势混乱,17个师团长中,只有梅津和第六师团的谷寿夫向中央表示了明确态度。梅津的明确表态度因此受到了裕仁和陆军高层的赏识,从此更加平步青云。

“卢沟桥事变”发生之后,梅津刚开始主张收敛,但很快就转入了“扩大派”的阵营。后来板垣征四郎出任陆军大臣,梅津因不愿屈居板垣之下提出辞职,同时推荐东条接任。因此说梅津对东条可谓有知遇之恩。有充分证据表明,梅津在出任第一军司令官期间与华北的“三光政策”有关,对中国军民犯下了累累罪行。日军在诺门坎战败之后,梅津因头脑冷静、多谋善断、性情温和、对重大事件态度坚决果断转而接替植田谦吉出任关东军司令官。之前这一职务一般由大将出任,梅津以中将军衔出任此职可谓破格提拔。感恩戴德的梅津为此表示“今后将愈加粉骨碎身以报皇恩之万一”。1940年8月晋升大将之后,梅津主持了著名的“关特演”。梅津平时沉默寡言。日本高层素来有写日记—最著名的是宇垣缠—或其他富雅风*的习惯,但梅津却从来不写日记,石原莞尔送他一个外号叫“石头人”。现在我们能找到的梅津文字仅有三处,他为母校熊本陆军地方幼年学校题写的匾额、在日本投降书上的签字、死前的遗书“幽窗无历日”。

东条之前多次受梅津提携,此次提名他出任参谋总长,一定程度上是为了报恩。果不其然,实干家且履历丰富的梅津一经提名,立即获得了次长秦、作战课长服部和几乎所有陆军高层的一致拥护。

就在东条拜访木户的同时,星野也在为改组进而保住内阁四处奔走。他率先来到了厚生大臣小泉的私宅,希望他同意辞职,腾出位置。之后他又来到了国务大臣藤原银次郎家里,希望他出任军需大臣。两人对此均无异议。正当星野志得意满认为大功即将告成时,一盆水兜头泼了下来。

凌晨2时,星野来到了国务大臣兼军需次官岸信介的私宅。“过去你曾经提出辞职,但被挽留下来继续留任。这次首相也将辞去军需大臣,就不能要求岸君继续留任次官了。对此前您的尽职尽责十分感谢,请按照以前的愿望辞去现有职务,这是首相的意思。”

岸一直闭口不言,默默地听着星野说话。“那么,我是否可以向首相回复,您已经同意辞职了吗?”星野问。

“请不要急。作为非常时期重新唤起人心所应采取的对策,仅仅我个人辞职是毫无意义的,”岸一字一顿地说,“内阁必须负起塞班失陷的政治责任。”

星野对此颇感惊讶,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起来,“岸君,那就是说,你不同意个人辞职了?”

“是的。我认为从首相以下全体内阁成员都应该辞职。”说完岸点上一支烟,悠闲地吐起烟圈来。

星野目光中逐渐透出了凶狠,岸的态度令他绝望,“那么,我就把你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首相了。”

“我明天早上就去首相官邸,说的还是这一番话。”岸丝毫未作让步。

“那好吧。我还是要忠告你一句。明晨之前,你要慎重再考虑一下。”

17日上午8时刚过,岸就出现在了东条办公室:“我个人认为,还是应当内阁总辞职为好。”

东条头晚已经听过了星野的汇报。此刻在他眼里,昔日的盟友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叛徒,他极力压制住心头的愤怒:“今年1月,你不是曾经提出过辞职吗?这次是根据你原来请求作出的决定。让你辞职,是满足你本人的愿望。”

“我还没有失去陛下的信任,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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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第1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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